不知为何,这一趟出来,卫凌然总感觉谢骋很神秘,他身上有种叫人说不出来的沧桑,好似从尸山血海里滚过几回似的。
正出神间,忽又听得谢骋说道:“李景州此人,还不算太蠢,血月之后,立刻将遇害百姓集中焚烧,避免了化成妖尸的后果。”
然,他话音一落,脑中倏然浮起一个念头,所以祝宁,为何不效仿李景州的做法呢?若真是为了祝家的声誉,私下里将这些尸体一把火烧个干净,岂不是死无对证,更为安全?
可她不仅没烧,还将尸体埋了,且用镇妖符箓,将妖尸进行了镇压!
谢骋思绪翻飞,缓缓的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所以,祝宁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尸变,会化为妖尸!”
这一刻,他完全确定了,祝宁是有意为之,是将计就计,把这些妖尸主动送到了他的面前!
而卫凌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谢兄,我想不通,仅凭这些残留的妖毒,如何炼化成树妖?”
“你是因此,才迟迟未出手?”谢骋问。
卫凌然点头,“嗯,这些妖尸,不值一提,盘桓的小树妖,未成气候,亦是手到擒来。但我觉得,小树妖的出现不是偶然,这处埋尸地,兴许还有其它古怪!所以,我想等一等,看看这些妖尸和树妖,能不能招来其它的东西。”
谢骋听进耳中,四下环顾,浓眉愈发深蹙,“你说过,这座镜墟山是有名的妖山,从理论上来说,既是盛产妖怪的地方,必有让妖怪滋长、修炼的妖穴或养分,对不对?”
“是。”卫凌然认同这个观点。
谢骋眯了眯眸,“那你觉得,祝宁为何要把埋尸地选在镜墟山?”
“谢兄的意思是,小树妖是祝宁有意炼化出来的?”卫凌然吃了一惊,随即摇头,满眼不可思议,“不,不会的,她好端端的,为何要炼妖?她可是名动天下的祝家纸坊的家主,富可敌国……”
“你莫要激动。”谢骋往下压了压手,安抚道:“这一切,尚算我们的推测,缺乏实证,还不能为祝宁定罪,而其中又隐藏着怎样的内情,我们亦不可知。你不是在等结果吗?兴许我们追查的妖祸案真相,已经近在眼前了!”
真相呼之欲出,可卫凌然的内心,却复杂无比。
天坑里,一颗颗头颅像黑头鱼一样翻滚跳跃,断肢残臂和骨头时不时的相撞,刺耳的咯吱声,不停歇的折磨着耳朵。
胃里的食物已经吐干净了,但仍然止不住的干呕,呕得卫凌然眼角不断的涌出泪液,有生理性的,也有他难以言说的悲痛。
人与人的缘分,从来不在相识深浅,若是那个明媚欢脱的少女,当真是炼妖屠人的幕后真凶,卫凌然不知道他能生出多大的失望。
化妖池顶的山峰上,祝宁目光灼灼,她听不清他二人的谈话,但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看到妖尸出世,树妖成功炼化,且并未伤到那二人,她的担忧松懈了少许,但接下来,他们能否窥探出化妖池,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