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漪记得,以前郁攸迟并没有任什么正经的官职,如今竟能与武德司扯上关系。
武德司直属于皇帝,负责执掌宫禁、周庐宿卫以及刺探情报。
东离国的全部武将都要受武德司的监察。
也因此,武德司总指挥使的官职虽只是正三品,但因是手握大权之职,令世家们明里暗里争红了眼。
郁攸迟这个外甥向来得文睿帝的喜爱,派去了武德司不奇怪。
宋承漪不解的是,她记忆中的夫君身子孱弱,是从娘胎带来的弱症,没有习过武,如何能担得起武职?
她回想着这两次见面,郁攸迟脸上并无病气,许是身子已调养好了。
六年,变化的东西很多,物非,人也非......
“二夫人,您慢些着,小心台阶,别急!”曹嬷嬷焦急的呼喊声打断了宋承漪略带惆怅的回想。
崔氏已快步下了台阶,急匆匆地往门口走。
宋承漪也连忙动了起来,赶在崔氏几人前头,先到了侯府正门。
大门处。
对峙已久。
方才的锣鼓声有多喧闹,如今就有多死寂,只留急促又压抑的呼吸声。
新娘子郁青鸾已掀了盖头,脸上满是泪痕,惊恐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周围围满了黑甲禁军,一身大红喜袍,意气风发的新郎官被压在地上,就在那匹油光锃亮的枣红骏马蹄边。
一把冰冷雪亮的剑,稳稳地横亘在严墨臣的颈侧,他声音都变了调。
“你敢伤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严墨臣的父亲严忠是御史大夫,可弹劾百官,曾在金銮殿中以死相谏,连文睿帝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而执剑之人,正是面无表情的郁攸迟。
他披着靛蓝色披风,如玉瓷般洁净的指节轻敲剑柄,剑身发出微微铮鸣声,严墨臣的脖子顷刻出现血痕。
“你先下去等着严忠,我会让他早日下去与你团聚。”
话音刚落,锋利剑尖直指他的喉咙,已经刺破了表面皮肤。
严墨臣的眼中带着惊骇,没想到郁攸迟真疯到了敢当街杀御史之子。
他疯魔不想活,不能拉着他一起死,严墨臣急切地望着郁青鸾的方向。
“你不能杀我,青鸾今日要嫁我,你会毁了她一辈子!”
郁青鸾已将晨起画好的精致妆容哭花,她哭着唤了一声大哥,再也说不出别的求情的话。
她太清楚了,眼前这修罗般的男子,早已不是那个笑容和煦的兄长。
郁攸迟手腕纹丝不动,无所谓地道:“先嫁给你,我再杀你,这才叫彻底毁了她。”
他的肌肉线条绷紧,利剑有洞穿之势。
突然,郁攸迟的上半身摇晃,像是受了什么冲撞,剑尖偏离严墨臣的脖子半寸,直挑破对方左耳。
郁攸迟的神情霎时阴沉密布。
他腰间传来一阵尖锐隐痛,同时,一声微弱的女子痛哼闯入耳膜。
声音正来自侯府大门。
郁攸迟目色沉沉地转头,一眼就望见在大红绸中格外醒目的一片水绿色。
宋承漪本就头重脚轻,又走了许久的路,被凑过来看热闹的人挤撞到一边,后腰磕上了侯府大门的铜栓,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正蹙着眉尖揉腰。
在郁攸迟的寒眸望过去时,训练有素的禁军迅速赶来,她身边的人惊慌散开。
于是,宋承漪就这么被拉到了众人面前,以及郁攸迟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