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进门,见宋承漪在地上站着。
老太太皱眉道:“露兰,快扶她躺着。”
“祖母。”宋承漪转身,略带拘谨地唤她。
再听见这声清甜的祖母,宋老夫人哽住,一向严肃的脸庞上也出现了动容之色。
宋菱悦扶着宋老夫人坐下,老太太已经收敛了情绪。
望着她道:“你刚落了水要好好休养,就算年轻,也别拿身体不当回事,等像我这般年纪,病就都找来了。”
宋承漪点头,乖顺地道:“祖母说的是。”
这对没有血缘的祖孙,说完都愣了愣。
以往的老太太可没将关心如此外露过,而宋承漪也倔得厉害,别人不给她好脸色,她也不会接茬,抿唇笑笑便是回应。
六年的天人相隔,倒是叫两人都学会了如何相处。
宋承漪又笑着说:“祖母,不妨事的,兄长已为我针灸过。”
露兰扶着宋承漪回到了床上,仔细地给她掖着被角。
宋老夫人进屋时,就望见了放在床头的针囊,又看她气色尚好,眼神复杂地道:“你大哥对你的事情向来上心。”
宋菱悦听着也只是扁扁嘴,没有反驳,兄长偏心也不是一两天了。
宋老夫人望着她,表情有几分犹豫。
宋承漪抬眸问:“祖母,崔家的人可是走了?”不然老太太岂会有空来她这处。
宋老夫人叹着气摇头,宋菱悦道:“郁世子过去后,就叫我们回来。”
宋菱悦也不像在寿宴上那般与她呛声,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她,但见她转眸,又会赶紧移开视线。
宋承漪又问:“崔家来的人是谁?”
宋菱悦眼中带上了愁,“是崔大夫人。”
宋菱悦想到当时的场景,崔连城在水中泡着,人已经半晕了。
崔家大夫人看到后,险些栽进湖中去,等人将崔连城捞了出来,就抱着昏厥的女儿哭得肝肠寸断。
宋承漪默了默。
这可就棘手了。
崔连城是崔家大夫人的掌上明珠,而崔大夫人出身王氏,王家又是个出尽文臣墨客的世家,在朝中是鲜少不结党的清流,自成一派。
这一下子开罪两家,郁攸迟日后在朝堂上恐怕更难了。
她不信,他想不到这一层。
宋承漪抓紧床褥,忧心地道:“祖母,我还是早些回侯府,留在这里,怕是崔家还是要带人来生事。”
把宋家也拉下水,不是她所愿,兄长这么多年的经营可不能因为她毁了。
“承漪。”
宋老夫人像是下定了决心,缓而重地道:“你就留在宋家。”
宋承漪讶异地看着满头银丝的老太太。
“祖母?”
“菱悦,你出去等。”
宋老夫人将屋中人屏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后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