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瑶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反而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罢了罢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每日辛苦送这些来,也不容易吧?怕是天不亮就要起身,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她转过头,看向那小太监,眼里没有之前的讨好和企图,只有一片黯淡的灰败和同病相怜般的微弱理解。
“东西我收下了,会好好浆洗的。你快去忙吧,别因为我这点事,耽误了你的差事,受上面责罚。”
这一次,她没有塞任何东西,只是用最原始的“诉苦”和“共情”,试图敲开一丝缝隙。
那小太监愣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位和传闻中嚣张跋扈完全不同的贵人,看着她那苍白憔悴的脸上真切的绝望,还有那一点点对他这种卑微之人的“理解”。
他紧绷警惕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飞快地低声说了一句:“贵人保重。这宫里少听少问,才能活得长久。”
说完,他依旧快步离开了,但这次,脚步似乎没有上次那么仓皇抗拒。
虞瑶看着再次关上的殿门,缓缓地蹲下身,抱住了自己。
成功了一点点!
虽然还是没有得到实质信息,但至少,下一次,或许就能有机会了!
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看着那筐堆积如山的脏污宫绸,苦笑一声。
“娘娘,您这样下去身子会撑不住的。”素心看着虞瑶日渐消瘦的身形,心疼地说道,“要不奴婢想办法去御膳房讨点吃的?”
“别去。”虞瑶摇摇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只能等着别人来送。”
活下去,真难!
日子在洗不完的宫绸和偶尔几句试探中慢慢流逝。
虞瑶被禁足在钟粹宫,除了寝殿便是那间堆满脏污衣物的侧室,每日与阳光隔绝,只能透过窗棂的缝隙窥见外面一丝天光。
她最盼望的,就是那小太监送脏衣物来的时刻,不仅因为那是她唯一能与外界接触的机会,更因为他偶尔会带来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片段。
然而,后宫从来不是安静祥和的所在。
就在某个午后,隔着不远处的宫墙,隐约传来女子尖锐的争吵声,夹杂着哭泣和呵斥。
“分明是你故意撞翻了娘娘的花瓶!”
“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自己没拿稳!”
“还敢狡辩!拖下去掌嘴!”
声音模糊断续,但其中的恶意和倾轧却清晰地透墙而来。很快,争吵声变成了清脆的巴掌声和压抑的呜咽。
虞瑶和素心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素心下意识地走近虞瑶身边,低声道:“娘娘,这些闲事咱们还是别听了。”
“哪里是什么闲事。”虞瑶紧紧握住素心的手,声音压得极低,“素心,你听出来了吗?那是哪个宫里的动静?”
素心仔细听了听,摇摇头:“奴婢听不太清楚,只是觉得声音像是从慈宁宫那个方向传来的。”
虞瑶的心脏也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慈宁宫?那可是太后娘娘的住所附近。如果连那里都不安宁,可见宫中的局势有多么紧张。
“娘娘,您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素心担忧地问道。
这就是后宫,一句话,一个动作,可能就会招来祸事。
她这个被禁足在钟粹宫、地位摇摇欲坠的贵人,更是经不起任何风波。
但恐惧之余,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又冒了出来。
“素心,你说,如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到时候大祸临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岂不是更冤枉?”虞瑶放下手中的衣物,目光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