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距离宋淇预期的启动资金差了一大截,但总比没有好。他知道这是母亲的底线了,再闹下去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他咬了咬牙,压下心中的不满,挤出一个笑容:“谢谢妈!您放心,我一定做出个样子给您看!”
曾诗英挥了挥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去吧,我累了。”
宋淇拿着母亲开的支票,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小客厅,心里盘算着如何用这一万撬动更大的利益,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的曙光,完全将刚刚的争吵和还在楼上黯然神伤的妻子抛在了脑后。
曾诗英独自坐在榻上,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看着窗外萧瑟的庭院,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一万,大概率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可她又能怎么办呢?这就是她不成器的儿子。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了这位一向精明的母亲。
而楼上,冰冷的卧室里,程茵茵的眼泪,已经浸湿了大半个枕头。丈夫的辱骂,婆婆的冷漠,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个被世界遗弃的多余的人。这个曾经让她向往的豪门深宅,如今却成了她无法挣脱的冰冷囚笼。
宋淇拿着那张一万的支票,心思早已飞到了所谓的“大生意”上,连一句敷衍的告别都没有,便匆匆离开了老宅。小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留下曾诗英独自一人。
她靠在紫檀木榻上,揉了揉愈发胀痛的太阳穴。二儿子不成器的吵闹和急功近利,像一团挥之不去的烟雾,让她感到深深的疲惫和无力。目光扫过空荡的房间,最终落在了茶几那部老式座机电话上。
与二儿子这边的乌烟瘴气、希望渺茫相比,远在部队的大儿子宋祈年那边,传来的尽是让人宽慰的消息。祈年伤势恢复神速,书禾那孩子怀孕安稳,小两口在条件有限的驻地相互扶持,日子过得简单却踏实。这强烈的对比,让曾诗英的心,不由自主地、更多地牵挂了远方的长子长媳。
尤其是想到黎书禾,那个温婉娴静、眼神清澈的孩子,曾诗英心里就泛起一阵柔软的怜惜。当初祈年执意要娶这个家境普通的姑娘,她不是没有过顾虑,但接触下来,却发现书禾性子好,懂事又体贴,对祈年更是真心实意。如今,这孩子怀着宋家的长孙,在那样艰苦的地方,祈年又刚刚伤愈,她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程茵茵流产的阴影还未散去,更是让曾诗英对书禾这一胎格外上心。
一种混合着对长子的牵挂、对长孙的期盼,以及真心实意对黎书禾的疼惜,促使曾诗英拿起了电话听筒。她拨号的动作有些缓慢,带着长辈特有的慎重。
部队驻地的临时宿舍里,阳光正好。黎书禾刚把晒得蓬松柔软的被子收进来,铺好。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味道和淡淡的肥皂清香。宋祈年被战友叫去帮忙指导新兵训练,还没回来。她坐在窗边,手里做着针线活,是一件给未来宝宝的小肚兜,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意。
电话铃声响起时,她有些意外,放下针线走过去接起:“喂,您好?”
“书禾啊,是我,妈妈。”电话那头传来曾诗英温和的声音,不同于平日的严肃,带着明显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