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年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他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沉静坚定的眼睛,无声地给予她支撑。
黎书禾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近乎嘶哑的呐喊。
紧接着——
“哇啊——哇啊——”
一声响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如同破晓的曙光,骤然划破了产房内所有的紧张和压抑!
生了!
黎书禾脱力般地瘫软下去,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虚弱而无比满足的笑容。
宋祈年握着她的手,力道依旧没有松开,他低头看着那个被护士托在手里、浑身通红、正用力啼哭的小小婴孩,那双惯常冷冽的眸子里,仿佛冰河解冻,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涌动、碎裂,最终化为一片深沉如海的动容。
护士将清理干净的婴儿抱过来,笑着恭喜:“是个男孩,六斤八两,母子平安!”
宋祈年伸出另一只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极其小心地、用指腹碰了碰儿子那柔嫩至极的脸颊。
那温热的、真实的触感,让他胸腔里那颗始终悬着的心,轰然落地。
他转过头,看向疲惫却微笑着的黎书禾,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低沉而郑重的:“书禾,辛苦了。”
黎书禾被推回病房时,天已大亮。
虽然经历了一夜的生产耗尽了所有力气,脸色苍白,但她的眼神却清亮而满足,带着初为人母的柔软光辉。
她侧着头,几乎舍不得将目光从身旁那个被包裹在柔软襁褓里、正安静睡着的小小婴孩身上移开。
曾诗英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像是捧着举世无双的珍宝,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洋溢着无法言说的喜悦。
她看看孩子,又看看黎书禾,眼眶湿润,连声道:“好,好,平安就好!我们书禾受苦了,真是个好孩子!”
宋祈年沉默地跟在担架旁,他的军装外套上甚至还沾着夜里匆忙赶来时蹭上的灰尘,冷硬的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掠过黎书禾和儿子时,会流露出一种近乎柔和的温度。
他不需要多言,那份沉静的守护已然说明一切。
病房是部队医院特意安排的单间,虽然陈设简单,但干净整洁。
安顿好黎书禾,护士又过来仔细检查了新生儿的情况,做了记录,笑着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曾诗英将孩子轻轻放在黎书禾枕边,柔声道:“你看这小鼻子小嘴,多像祈年小时候。”
黎书禾虚弱地笑了笑,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儿子握紧的小拳头,那柔软的触感让她心都要化了。
“妈,我想看看他。”
曾诗英会意,将襁褓稍稍松开一些,让黎书禾能更清楚地看到孩子的面容。
小家伙睡得正香,呼吸均匀,脸蛋红扑扑的,眉毛淡淡的,果然能看出几分宋祈年五官的影子,尤其是那抿着的小嘴巴,竟也带着点他父亲那股子天生的倔强和冷峻。
宋祈年站在床尾,目光落在儿子那小小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身子上,看得有些出神。
这个脆弱而鲜活的小生命,是他和书禾的血脉延续,一种陌生而磅礴的情感在他胸腔里涌动,让他一贯冷硬的心防,裂开了一道柔软的缝隙。
“祈年,”黎书禾轻声唤他,眼神温柔,“你来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