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圆满的喜悦,并未能完全传达到遥远的北方。
曾诗英抽空往京城家里打了电话,告知了宋曦平安出生的好消息。接电话的保姆自然是连声道喜。
但当曾诗英想跟程茵茵说几句,让她也沾沾喜气时,电话那头依旧是长久的沉默,随后便是被挂断的忙音。
曾诗英握着话筒,脸上的喜色淡去,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
她知道,有些心结,并非一个好消息就能化解。
那个被困在京城老宅里的儿媳,心中的坚冰,恐怕是越来越厚了。
宋曦的出生,如同在部队驻地这潭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了一颗温暖的石子,涟漪荡漾开来,满是生机与喜悦。
宋祈年所在大队的领导和战友们陆续前来探望,小小的病房里时常充满了真诚的祝福和欢声笑语。
送来的鸡蛋、红糖、自家做的虎头鞋和小衣服,堆了满满一桌子,质朴的情谊让人动容。
黎书禾在医院住了一周后,医生检查确认母子各项指标均正常,便批准出院了。
出院那天,是个难得的暖阳天。
宋祈年仔细地将黎书禾用厚实的军大衣裹好,又接过曾诗英怀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宋曦,动作虽仍带着军人的利落,却明显放柔了许多。
一家四口坐上吉普车,驶回那个他们共同经营的小家。
宿舍早已被曾诗英提前回来收拾得焕然一新。
炉火烧得旺旺的,窗明几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艾草消毒过的气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那张用帘子隔开的、属于宋曦的小床边,挂着黎书禾亲手做的、颜色鲜艳的布艺摇铃,随着开门带起的微风轻轻晃动。
“回家了。”黎书禾踏进房门,看着这熟悉又添了新意的小窝,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踏实和幸福。
曾诗英笑着接过宋曦,小心地将他放进铺着柔软棉垫的小床里。“曦儿,看看,这就是咱们的家。”
小家伙似乎有所感应,黑葡萄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小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宋祈年安置好黎书禾,便默不作声地开始忙碌起来。
他将战友们送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检查了炉火和窗户的密封,确保屋里足够温暖且通风。
他的存在像一座沉稳的山,无声地支撑着这个家的运转。
月子里,曾诗英展现出了惊人的精力和细致的照顾。
她严格按照老传统,不让黎书禾沾一点冷水,吹一丝冷风。每日的饮食更是精心调配,小米粥、红糖水、鲫鱼汤、醪糟鸡蛋……变着花样地端到黎书禾床边。
夜里孩子哭闹,她也总是第一个醒来,轻手轻脚地抱起孩子哄睡,尽量让黎书禾能多休息。
黎书禾心里充满了感激,有时会觉得过意不去:“妈,您太辛苦了,有些事我自己来就行。”
曾诗英却总是摆摆手,语气慈爱又带着不容拒绝:“说什么傻话,月子里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妈不累,看着你和曦儿都好,妈心里高兴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