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青青简直麻了。
沈明珠自打斥资买下城郊两百亩荒地,便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
她只在签契约时露了回面,此后任凭商青青如何相商开垦事宜,都只推说“侯府小姐不宜沾手农务”,躲在老宅里写自己那不通顺的诗赋。
商青青却忙得脚不沾地。她既要盯着佃农清理荒地上的碎石杂草,又要挑选优质桑苗,夜里还得在灯下核对雇工的工钱账目,连喝口热茶的功夫都少得可怜。
春桃看她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忍不住劝道:“小姐,要不还是找胡先生来帮帮忙?”
商青青却摇了摇头。
沈明珠要是看到胡八郎那还不发疯?
只能咬着牙自己扛了。
好在秋收刚过,佃农们正闲着无事,商青青许了比平日高两成的工钱,很快召集了二十多个精壮汉子。
可刚开工两天,难题就来了。
荒地里的碎石比预想中多得多,锄头下去常被磕得火星四溅,好些地方挖了半尺深还是硬邦邦的石层,桑苗根本没法栽种。
领头的佃农蹲在田埂上发愁,搓着手对商青青道:“少夫人,这地也太硬了,再这么挖下去,别说种桑苗,怕是连种子都难发芽啊!”
这话恰好被来看热闹的沈家族人听了去。沈三抱着胳膊站在田边,看着满地碎石嗤笑出声:“商青青,不是我说你,这荒山野岭的破地,也就你当宝贝!我看呐,就算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也开垦不出什么名堂,纯粹是白扔钱!”
周围几个族人也跟着附和,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消息传到沈明珠耳中,她更是乐得不行。
晚上趁着商青青回到老宅,她还阴阳怪气地道:“嫂子,我早说过你没见识,偏不听劝。这地买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好了,钱花出去了,力气也费了,最后落得一场空。你可记好了,这亏的本钱,我可不会帮你担着!”
商青青懒得理她。
只是想着连片的碎石地,发了愁。
商青青坐在窗边,望着房檐上那轮半缺的月亮,犹豫半晌,还是压低声音轻唤。
“八郎……八郎?”
“胡八郎?狐狸精?死狐狸!……”
院中和屋内依然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应。
这已经是胡八郎消失的第五天了。
商青青心里又气又委屈,忍不住暗暗骂道:“该死的狐狸精!说好的帮我,结果影子都不见!”
话刚说完,眼眶却先红了。
委屈突然涌了上来,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往下掉。
正趴在桌案上抹眼泪,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商青青猛地抬头,只见胡八郎不知何时已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一身青布长衫衬得他眉眼愈发俊朗,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你还知道来!”商青青又惊又喜。
却猛地想起什么,慌忙转头看向房门外,确认门窗都关严了,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