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不动声色坐下,开始埋头整理资料。
另一边,建康酒肆内,有个高挑的郎君坐在二楼临窗雅座,单手支着下颚,双眸微阖,懒洋洋地听着同桌吹嘘,昨夜赌坊内财神如何显灵,他如何以小博大。
“我以假乱真使得那谢郎君连连败退,可算把这鎏金香囊拿下,哈哈哈哈……”
“晦谨兄弟,你可有听我说话?怎滴一天一夜魂不守舍的。”
“是啊,世上真的有人能以假乱真鱼目混珠么?”那郎君换了个手支脸,满腹疑惑。
这满脸苦恼与忧愁的郎君,不是前几天被云昭逼退的裴彻是谁?
裴彻那日被云昭和玉攸宁联手逼到了外面,又因为心不在焉赌场连连输钱,担心义父知道把他逮回家罚跪,裴彻从赌坊撤出就乖乖到酒肆泡着了。
谁曾想,他离开以后友人连连翻盘。
这不,昨夜竟然还赢了谢三,把天下第一歌姬送他的鎏金香囊都给赢回来了。
不过裴彻可没心情听他吹嘘,脑子里想的仍旧是云昭的问题。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
眼睛尚可看错,但触感怎能有假?
那夜他背的分明就是女子!
那个触感……是他混在男人堆里如此多年从未有过的触感,又怎会有错!
再回想那天云樾反常的咄咄逼人,以及玉攸宁反常的哭哭啼啼……
裴彻越发觉得有猫腻。
最终裴彻坐不住了。
他默默起身冲隐匿在角落的侍从招了招手。
侍从有眼力见地跑了过来,云昭侧身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
“你去汝南一趟,查查云家情况,事无巨细。”
“是。”侍从虽然惊讶,但还是默默领命了。
“低调些,不要让人发现了。”
“是。”
同桌吃酒的友人看裴彻一言不合就找侍从,不由得一脸懵:“晦谨兄是何意?可是在下多言惹晦谨兄不快了?”
裴彻咧嘴笑了一下:“没有,突然想起眼皮底下有个小玩意在闹腾,老子高低得掂量掂量她的心思。”
“谁啊还能在晦谨兄眼皮底下闹腾呢?”
“就是,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该不会又是你那兄长……我听说他入仕了,官拜秘书郎是也不是?”
众人聊着聊着,感觉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敢情……裴彻是因玉澄入仕而不畅快么?
这么一想,没有毛病。
裴彻的不对劲也是从玉澄拜官入仕开始的吧?
说来释褐宴那日裴彻还匆匆回了一趟府邸来着。
按以往的经验参加了释褐宴的寒门回来以后都会大肆吹嘘当时的见闻,可偏偏玉澄的释褐宴却无人提及。
即便旁人追问那几个赴宴的寒门,他们也是三缄其口。
莫非那日真的起了冲突?
晦谨兄把人家的释褐宴给扬了?
在座的要么是兵家子,要么是普通士族,他们都是没有资格去释褐宴的,只能凭借蛛丝马迹去想象。
裴彻一脸古怪地望着他们:“你们在想什么?入仕有什么好,老子才不要束缚自己。”
“那晦谨兄是为何这般愁苦?”
除了玉澄,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惹裴彻不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