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东西一定还在这老屋里!某个我还没找到的地方!
一股偏执的劲头顶了上来,我咬着牙,忍受着身体的虚弱和疼痛,再次挣扎着爬起来,这一次,我的目标不再是奶奶的房间。
我的目光投向了堂屋。
投向了那口黑沉沉的、一直沉默地停放在那里的棺材。
奶奶最后躺的地方。
一个被我一直刻意忽略、不敢靠近、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的地方。
心脏猛地缩紧,一种混合着恐惧、愧疚和某种莫名吸引的情绪涌上来。
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奶奶会不会把最重要的东西,带在了身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疯狂地滋生,压都压不住。
我一步步挪向堂屋中央,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
越靠近那口棺材,空气似乎就越冷,那股老檀香和草药的味道也越浓,浓得几乎让人窒息。
棺材没有完全盖严,按照老规矩,头七期间要留一条缝隙。
黑沉的棺木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我的手抖得厉害,呼吸都屏住了,脑子里闪过奶奶遗像上那双直勾勾的眼睛,闪过梦里她麻木斟茶的样子。
“奶……”我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默念,“对不住……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触碰到那冰冷光滑的棺木表面,激得我猛地一哆嗦。
用力,推开棺盖。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堂屋里格外刺耳。
一股更浓重的、混合了香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气味涌出。
我闭了闭眼,鼓起全部勇气,探头看向里面。
奶奶穿着厚重的寿衣,安静地躺在铺着黄色绸缎的棺木里,脸色灰白,嘴唇紧闭,那双曾经锐利又浑浊的眼睛此刻彻底闭上了,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点陌生。
我强忍着心悸和翻涌的情绪,目光快速扫过棺内,除了奶奶的遗体,里面只放了几件她生前常用的小东西——一个旧的银簪子,一副老花镜,还有……一本更小、更薄,几乎被寿衣衣角盖住一半的……线装小册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探进去,避开了奶奶冰冷僵硬的手臂,轻轻捏住了那本小册子的边缘,将它抽了出来。
册子很薄,封面是深蓝色的土布,没有任何字样,边缘已经磨损得起毛。
我像是做贼一样,猛地将棺盖推回原处,发出“哐”一声轻响,在这寂静里如同惊雷。
我抱着那本小册子,连滚带爬地退开好几步,直到后背撞上墙壁才停下来,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缓了好几口气,我才就着长明灯幽蓝的光线,小心翼翼地翻开了这本单薄的册子。
里面的字迹,和那本笔记不同,更工整,也更古老,像是很多年前抄录下来的,不是日记,更像是一种……记载?
前面几页,是一些我看不懂的、关于山川地脉、风水气运的论述,夹杂着许多古怪的符文图解。
直到我翻到中间一页。
这一页的纸张明显更旧,甚至有点脆,上面画的,正是后山那口枯井的剖面图!画得比地图上精细无数倍!
井口、井壁、甚至井下深处的结构,都用细墨线勾勒出来,而在井底的位置,标注着一个醒目的红点,旁边写着两个小字:镇物。
而在镇物旁边,井壁的某个特殊凹陷处,用另一种颜色的笔,细细地画了一个小圆圈,旁边注着一行更小的字:
“灵脉残根所系,或可一搏。”
灵脉残根?奶奶笔记里提到“灵脉已枯”,这里却说还有“残根”?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目光猛地向下移。
在这一页的最下方,空白处,用一种新的、略显急促的墨色,添加着几行字。那笔迹我认得,是奶奶的,墨迹比前面那些古老字迹新很多:
“癸未年腊月补录:残根微弱,然怨气日盛,恐难久持。若事不可为,可取‘狐瞳’之力,注入残根,或能催发瞬息生机,然切记——狐瞳反噬,九死一生,慎之!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