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实质的目光,但我全身的皮肤瞬间绷紧,汗毛倒竖,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啸着危险!仿佛被天敌盯上,连骨髓都在发冷发僵!胳膊上的黑布烫得像烙铁,银色符文疯狂闪烁,发出濒临极限的哀鸣!
它醒了!
它知道我在井边!那点白光的变化,或者我本身的到来,就像晚餐铃响,彻底惊动了它!
跑!
立刻跑!远离这里!
身体的本能在大声嘶吼,双腿却像灌了铅,被那无形的、恐怖的注视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手里的柴刀沉重得快要握不住。
就在我以为下一秒就会有无数只惨白的手从井里伸出来把我拖下去的时候——
井底那即将熄灭的白光,忽然又极其微弱地、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就像溺水的人最后吐出的一个气泡。
随着这最后一下闪烁,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清凉的气息,如同初春解冻时最干净的一缕山泉,猛地从那井口喷涌而出,瞬间驱散了一些周遭浓得化不开的腐臭和恶意!
这股气息太微弱了,比起井底那苏醒的庞大恐怖,就像是狂风巨浪里的一叶小舟,随时会倾覆,但它真实存在!带着一种固执的、不肯屈服的生命力!
灵脉残根!它还在挣扎!
就在这微弱清气出现的刹那——
我怀里,紧贴着胸口皮肤放着的那本深蓝色册子,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不是之前引动箱子力量时那种撕裂般的灼热,而是一种……共鸣般的、温和却持续的发热!
仿佛册子里记载的某些东西,或者说奶奶留在上面的某种意念,被这井口残存的最后一丝灵性气息触动了!
几乎是同时。
我身边的空间,极其轻微地、如同水滴落入湖面般,荡漾了一下。
没有嗡鸣,没有冰冷的威压。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淡薄、近乎透明的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凝聚在我身侧不远处,依旧是宽袍大袖,墨发垂落,但身影淡得像一抹被月光投下的剪影,仿佛随时会散掉。
他……又来了?
这一次,甚至没有完全凝聚实体?是因为距离太远?还是因为……别的?
他的“视线”似乎越过了我,落在那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枯井上,隐藏在阴影下的面容看不出情绪,但我却莫名感觉到,那身影里透出一丝极其极其隐晦的……复杂的波动。
不是针对井底那苏醒的恐怖。
而是……针对那缕微弱得快要消失的、挣扎着的灵脉残根的气息?
那波动极其细微,一闪即逝,快得让我无法捕捉那到底是厌恶,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更难以言喻的情感。
就在他这缕极其淡薄的化身显现的瞬间——
井底那刚刚苏醒的、庞大恐怖的意识,像是被狠狠挑衅了,又像是被注入了极强的兴奋剂,猛地躁动起来!
呜——!!!
一声不再是戏腔、而是纯粹暴戾疯狂的嘶嚎,如同实质的音波,猛地从井底炸开,冲天而起!震得井口的碎石簌簌落下!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一下!
那缕刚刚冒头的、微弱的灵脉清气,如同被狂风扫过的烛火,噗地一下,彻底熄灭了!
黑暗。
彻底吞噬一切的、浓得如同墨汁的黑暗和死寂,从井口弥漫开来。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