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像是一个邪恶的心脏,悬浮于顶,源源不断地将无尽的怨毒和死寂,通过那些冰冷的锁链,灌注、施加在下方的身影之上!
但同时,在那口怨气井的井口最深处,一点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柔和的白色光晕,正在极其顽强地闪烁着。
灵脉残根!它真的还在!甚至在这里都能看到它的微光!
原来……奶奶笔记里那含糊的“枷锁”,黄皮子口中的“跌落”,我看到的破碎画面……全都是真的!
所谓的契约,根本就是一个恶毒的囚笼!司家祖上,或者说某个存在,利用那口井和尚未彻底枯竭的灵脉,将他强行锁在了这里!将他变成了镇压那口井的一部分,同时也被那口井源源不断地抽取、侵蚀着!
那他偶尔显现的力量……是他艰难挣脱束缚漏出去的一丝?还是……这囚笼本身允许他偶尔“活动”一下,以便更好地“履行职责”?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寒席卷了我,我一直恐惧、依赖、甚至暗中怨恨的对象,竟然本身就是一个被囚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囚徒?
那他所谓的“规矩”,他那冷漠的态度……是不是也源于这无尽的禁锢和折磨?
就在我心神激荡,几乎无法思考的时候——
哗啦啦……
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锁链摩擦声,打破了这片死寂空间的凝固。
被层层锁链禁锢的那个身影,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
覆盖面容的墨色长发微微滑落,露出小半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和一只缓缓睁开的眼睛。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
那只眼睛里,只有两簇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冰冷的紫色余烬。
他……醒了?
他看到我了?!
我吓得心脏骤停,几乎要窒息,下意识地想后退,身体却沉重得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那只燃烧着紫色余烬的眼睛,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精准地“看”向了我。
没有愤怒,没有意外,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种……仿佛看透了无尽时光、浸透了无边死寂的……麻木的冰冷。
然后,一个极其微弱、干涩、仿佛几千年未曾开口、直接响在我意识深处的声音,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锁链般的回音:
“她……终于……忍不住……动用这‘后门’了么……”
“后门?”
那两个字像生锈的齿轮,干涩地碾过我的意识,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意料之中的嘲弄。
她?奶奶?这通道是奶奶留下的后手?她早知道这个地方?早知道他被锁在这里?!
巨大的信息量像冰水混合物劈头盖脸砸下来,冻得我思维都停滞了,我趴在这冰冷诡异的“地板”上,仰头看着那被无数锁链贯穿、眼中只剩紫色余烬的身影,喉咙像是被冻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不再看我,那只燃着余烬的眼睛缓缓阖上,仿佛刚才那句耗费了他巨大的力气,或者我的存在本身,根本不值得他投注更多的关注,周遭只剩下锁链轻微摩擦的冰冷声响,和那高悬的怨气井无声散发的庞大压力。
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却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