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只开了不到两指宽,一股带着骚腥气的冷风嗖地钻进来,激得我打了个寒颤。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团黄影快如闪电,贴着门缝“滋溜”一下就挤了进来,动作灵活得不像话。
正是那只自称黄十二郎的黄皮子。
它一进来,立刻人立而起,两只前爪像人一样作了个揖,小眼睛滴溜溜地飞快扫视了一圈屋内,尤其在感受到墨玄残留的禁制气息时,明显缩了缩脖子,显得十分忌惮。
“哎呦呦,可算进来了,多谢小娘子!”它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随即又凑近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时间紧迫,那厉害爷们指不定啥时候就回来了,咱长话短说!”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冰凉的墙壁,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胡家”木雕,警惕地盯着它。“你说,奶奶‘换劫’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十二郎搓着爪子,小眼睛里的狡黠收敛了几分,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凝重:“这事儿说来话长,牵扯到您司家祖上的一桩旧案,还有……一桩极厉害的‘契约’。”
它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权衡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简单说,您奶奶司婆婆,当年是咱这儿最有本事的‘问事婆’,通阴阳,晓因果。但她晚年,窥破了一桩天机,或者说……是您司家命中注定的一场大劫。这劫应在一个‘水’字上,凶险无比,一旦应验,司家血脉恐怕……有断绝之危。”
我的心猛地一沉。水库……水鬼……果然是水劫?
“应劫之人……原本该是谁?”我声音干涩地问。
黄十二郎的小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头狂跳。
“原本……”它拖长了语调,“天机不可尽泄。但您想想,您奶奶最在乎的是谁?她拼上性命,甚至不惜动用禁忌之法‘换劫’,为的是保住谁?”
我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奶奶最在乎的……是我。
所以……那场原本要断绝司家血脉的水劫,原本该应在我身上?!是奶奶……她用某种方法,替我把这场死劫扛了过去?!
所以她才突然封卦,闭门不出,身体迅速垮掉……所以她临终前看我的眼神,才会那样复杂难言……
巨大的冲击让我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她……她是怎么‘换’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带着哭腔。
黄十二郎叹了口气,小脑袋摇了摇:“具体法子,小的也不全清楚。只听说,司婆婆是以自身十年阳寿为引,又借了某位‘大人物’的力量,强行扭转了部分因果,将这水劫的‘引子’,从您身上……转移到了别处。”
“别处?转移到哪里了?”我急切地追问。
黄十二郎的目光,这一次,明确地、带着一丝怜悯地,落在了我的……小腹位置。
“那‘引子’,就是一股极阴寒、极怨毒的‘水煞’本源。司婆婆无法将其彻底消除,只能将其暂时封镇。而封印之地……”
它的话没说完,但我已经明白了。
那股“水煞”本源,就是水库下的阴影!就是那枚钻进我体内的逆鳞所代表的怨念!奶奶没能消灭它,只是把它封印了起来。而我这特殊的体质,或者因为我是原本的应劫之人,竟然在阴差阳错之下,又把这鬼东西给引了出来,让它重新找上了我!
我不是身怀异宝,我是怀着一颗随时会炸的炸弹!
“那……那个‘大人物’……是墨玄?”我猛地想起墨玄拿走的那个黑盒子,还有他与奶奶的契约。
黄十二郎的小眼睛猛地瞪圆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名字,连连摆动爪子:“哎呦喂!小娘子慎言!那位爷的名讳可不敢乱提!不过……您猜的,八九不离十。司婆婆正是与那位爷做了交易,才得以‘换劫’。但具体交易内容是什么,小的就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