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祖屋废墟,夜色更深,万籁俱寂,只有风穿过断壁残垣的呜咽声。
玉瑶消散时那最后一点莹白的光粒,仿佛还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带来一阵阵绵密的刺痛。
我没有再流泪,只是沉默地走到西厢房的角落,盘膝坐下。
巨大的悲伤和失去至亲的空洞感需要宣泄的出口,而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就是力量。
我闭上眼,不再刻意引导,只是将心神彻底沉入体内,去感受,去拥抱那股新生的、温暖而威严的力量。
它如同一条苏醒的幼龙,在我经脉中缓缓游走,所过之处,之前激战和诅咒反噬带来的疲惫与隐痛被迅速抚平,连后背那火辣辣的灼伤也传来清凉愈合的麻痒感。
这就是……司家保家仙的本源之力?不再是被动承接的“余烬”,而是真正属于我司玉琢的力量源泉?
我尝试着更深入地去沟通它,去理解它。
精神力如同触角,轻轻触碰那赤金色的暖流。
刹那间,一些模糊的、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并非具体的画面或事件,而是一种“感觉”:守护家宅的坚定,调和地脉的温和,以及……一种面对邪祟阴魅时的、天然的压制与威严。
我“看”到眉心的“门钥”不再仅仅是一个印记,它仿佛成了这股力量的核心枢纽,与我的灵魂,与脚下的大地,与冥冥中司家血脉的传承紧密相连。
它不再仅仅能开启灵视,更像是一把钥匙,正在为我打开一扇通往更深层次力量的大门。
我尝试着,不再是用意念去“命令”这股力量,而是像呼吸一般自然地去“引导”它。
意念微动,一缕赤金光芒便自我指尖流淌而出,不再是之前那般需要全力凝聚的细芒,而是如同活物般灵动,在我掌心缓缓盘旋,散发出令人心安的光芒与暖意。
我能感觉到,它对这祖屋废墟,对这片土地,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和。
当我将这股力量缓缓注入脚下的大地时,原本死寂残破的地脉节点仿佛被注入了活力,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欢欣的脉动,一股更加精纯温和的地气反馈回来,融入我的力量,形成一个微小的循环。
这种感觉……好奇妙。
“看来,你已经开始触摸到门槛了。”墨玄冰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打断了我的沉浸。
我睁开眼,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结束调息,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那双冰紫色的眼眸中带着审视,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这就是司家真正的力量?”我问。
“是,也不是。”墨玄走到我对面,撩起黑袍下摆,随意地坐在一块残破的石墩上,姿态间那份属于千年大妖的慵懒与压迫感再次回归。
“这只是本源初醒,如同婴孩初啼,真正的‘保家仙’之力,远不止于此,它可调和阴阳,梳理地脉,守护一方,亦可……诛邪退避,言出法随。”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掌心那缕盘旋的赤金光芒上:“你如今,连皮毛都算不上,空有宝山而不自知,运用起来更是粗陋不堪。”
依旧是那熟悉的毒舌,但不知为何,此刻听来,却少了几分刺耳的嘲讽,多了几分……陈述事实的平淡。
“那我该如何运用?”我没有在意他的评价,直接追问,我需要力量,需要尽快掌握它。
墨玄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或者说,是在思考该如何教导一个他眼中“粗陋不堪”的初学者。
“意念与力量合一,并非强行驱使。”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感知你的敌人,感知你的环境。
你的力量源于血脉与地脉,便应懂得借势。
对付阴邪,便引动地脉阳和之气;
对付实体,便凝聚力量于一点。而非像之前那般,胡乱挥霍。”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凝练如墨的妖力萦绕,变幻不定,时而如烟似雾,时而坚如玄冰。
“力量,是有‘性格’的,了解它,引导它,而非被它驱使。”
我看着他那变幻自如的妖力,再回想自己之前要么全力爆发、要么后继乏力的状态,心中若有所悟。
“试着控制你掌心的力量,”墨玄指示道,“让它凝聚成一枚符印,不需要多复杂,最简单的‘安宅’符即可。”
我依言而行,集中精神,引导掌心的赤金力量。
起初,它们依旧有些散漫,不听使唤。
但我回想起玉瑶消散时,我想要守护、想要抓住什么的那股强烈意念,回想起沟通地脉时那种温和坚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