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封所谓的“情信”,在指尖轻轻展开。
“至于这封信……”她抬起眼,看向脸色煞白的陈夫人,“笔迹,的确是我的。但,这信,却不是我写的。”
“因为我自幼干惯了粗活,力气大,写字时总会刻意用力,墨迹常常会浸透纸背,导致纸张背面也留下斑驳的痕迹。”
她转向老夫人,行了一礼:“还请祖母,将孙女前日所抄的《女则》与《女戒》取来,与此信对比,真假立辨。”
很快,下人便将那厚厚一叠抄写的纸张呈上。宾客们好奇地凑上前去,拿起信纸和那些抄写的纸张,对着灯光仔细比对。
果然,宋千千抄写的每一页纸,背面都有着深浅不一的墨迹渗透痕迹,而那封“情信”的背面,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墨痕。
这模仿,只模仿了形,却没能模仿出神。
议论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风向已经彻底逆转。
那混混看着眼前的情形,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却还在嘴硬狡辩:“那……那是我怕信弄脏了,特意找人誊抄了一份。”
“誊抄?”
宋千千听着这无力的狡辩,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件被扔在地上的桃粉色肚兜上。她缓步走过去,用两根手指嫌恶地将它拎了起来,举到众人面前。
“那么这件证物,也是你找人仿制的吗?”
她抖了抖那件肚兜,清冷的声音在大堂中回响:“这肚兜的尺寸,宽大肥硕,用的还是最粗糙的棉布,看这样式和大小,怕是得身高体胖、膀大腰圆的妇人才能穿得下。”
她说着,将那肚兜在自己纤细瘦弱的身前比了比,那巨大的尺寸反差,显得滑稽又可笑。
“我这般瘦小的身板,如何穿得上?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模样?”
一连串的反问,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将混混最后的谎言也割得支离破碎。
证据确凿,谎言被一一戳穿。
到了此刻,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针对侯府大小姐的恶毒构陷。
宋千千扔掉那件肚兜,仿佛扔掉什么垃圾。她一步步走到被死死按住的混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沉静的眼眸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冷。
“在大周律法中,这般污蔑世家贵女的清白,轻则杖毙,重则抄家灭族。你今日所为,已是死罪难逃。”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冰锥,一字一句扎进混混的心里。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她缓缓蹲下身,与他对视,“说出是谁指使你的。我便向祖母求情,饶你不死。否则,待到了顺天府大牢,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你自己掂量。”
那混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本以为只是拿钱办事,演一场戏,没想到会惹上杀身之祸。在宋千千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逼视下,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人群中疯狂地搜索,最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指向一个方向。
“是她。是她给我的钱,让我来这么干的。”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宋娇娇的贴身大丫鬟—碧月,正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浑身抖如筛糠。
碧月的身旁,站着的正是宋娇娇的另一个心腹丫鬟,彩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宋娇娇的身上。
宋娇娇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竟会如此不堪一击。她看着碧月那副快要吓晕过去的蠢样,又急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