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白芷的惊呼声尖锐而短促，她想扑上前帮宋千千阻挡，却来不及。
那滚烫的茶水瞬间浸透了宋千千胸前的衣襟，雨过天青色的绸缎上迅速晕开一团深色的水渍，狼狈不堪。薄薄的衣料根本无法阻隔那灼人的温度，火辣辣的刺痛感瞬间从皮肤传来，迅速蔓延开来。
“啊！”
宋千千短促的惊叫。
“小姐，这水好烫！您没事吧！”
白芷脸都吓白了。
宋千千只是摇了摇头，身子微微一颤，垂下眼帘。她没有去看于明珠，反而先向陈夫人福了福身，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微不可闻的颤抖：“母亲，女儿弄脏了衣裳不要紧，可侯府的脸面不得有失。”
在侯府公然羞辱侯府嫡女，可不就是打侯府的脸。
她不怨怼，不哭闹，第一时间想到侯府的脸面，那副隐忍而委屈的模样，瞬间将她塑造成了一个任人欺凌却默默承受的受害者。
陈夫人快步上前，一把将宋千千护在身后，怒视着于明珠，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于明珠，你的教养在哪里？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于明珠本想看宋千千失态尖叫，狼狈哭泣，谁知对方竟是这般反应。
“我……我手滑了而已。”于明珠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周围贵女们投来的目光，也从看好戏，变成了夹杂着异样的打量。
这让一向被人捧在云端的于明珠如何能忍。
“一件破衣裳罢了，还怕我还赔不起吗？”她恼羞成怒，猛地站起身，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短鞭上，“还是说，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也敢跟我摆脸色，觉得委屈了？”
“啪”的一声，她竟真的将那柄镶嵌着宝石的短鞭抽了出来，握在手中。
亭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几个胆小的贵女已经吓得白了脸，下意识地向后缩去。在侯府的赏花宴上动鞭子，这于明珠当真是骄横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你胆敢在侯府放肆？”宋千千厉声喝道。
“你看我敢不敢。”于明珠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手腕一抖，那短鞭便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宋千千的面门抽了过去。
“啊。”满座皆是压抑的惊呼。
宋千千的反应快得惊人。在那鞭子挥起的瞬间，她猛地向旁边矮身一侧。
虽躲过了一击，那凌厉的鞭梢却擦着她的发髻飞过，带落了那支白玉簪。
“啪嚓。”
宋千千的嘴唇都在哆嗦，她急忙跪在地上捡起那白玉簪碎片，声音抖得不成调：“这……这是……先皇后亲赐给祖母的白玉簪……”
先皇后亲赐。
这四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当今圣上的发妻是先皇后，圣上与先皇后少年夫妻，感情甚好，先皇后诞下太子之后离世，后位空悬至今。
于明珠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握着鞭子的手不住地颤抖。她再骄横，也知道毁了先皇后御赐之物是什么样的罪过。这已不是贵女间的小打小闹，而是对皇家威严的冒犯。
她完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是她自己躲开的。”于明珠语无伦次地辩解，试图将责任推到宋千千身上。
可这话听在众人耳中，是何等的苍白无力。难道宋千千要站着不动，任由她毁容吗？
宋千千没有去看于明珠，只是看着破碎的白玉簪子，悔不当初。
这可是祖母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