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看着她不慌不忙的样子,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再多言。
宋千千提笔,饱蘸墨汁,笔尖在雪白的宣纸上迅速游走。她的字迹端正横平竖直,此刻却透着一股不容错辨的锋锐。
片刻后,她放下笔,将信纸吹干,仔细折好,装入信封。
“白芷。”
“奴婢在。”
宋千千将信递给她,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让护卫带你即刻出发,挑一匹最快的马,连夜赶回京城。这封信,不许假手于人,必须亲手交到纪府,纪玄昭的手上。”
信封上,没有多余的字,只写着四个字。
纪玄昭亲启。
白芷接过那封尚带着墨香的信,只觉得它有千斤重。
“是。奴婢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送到。”
白芷重重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窗外,夜色渐浓。
宋千千静立窗前,听着院中传来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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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京城,纪府。
纪玄昭刚处理完一卷冗长的公文,指尖轻捏着发胀的眉心。书房里只燃着一盏孤灯,将他清俊的侧影投在背后的书架上,显得愈发孤高清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长随低沉而急促的通报声:“大人,府外有一名女子自称白芷,是宋大小姐宋千千的丫鬟,您之前吩咐过若是宋家有人找就及时通报。”
宋千千?
纪玄昭的动作一顿,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澜。
“让她进来。”他淡淡地吩咐。
片刻后,风尘仆仆的白芷被领了进来。她显然是一路疾驰,发髻微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汗渍。见到纪玄昭,她不敢抬头,双手将那封信高高奉上,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发颤:“纪大人,这是我们家小姐的亲笔信。”
长随接过,检查无虞后,才呈到纪玄昭案前。
纪玄昭挥手让下人退去,书房内复又归于沉寂。他修长的手指拆开信封,展开了那张质地精良的信纸。
信上的字迹,一如其人,初看字体规整,细品却风骨暗藏,每一笔的收尾都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锋锐。
信的内容并不长,开篇没有任何客套的寒暄,而是单刀直入,将云溪庄收粮被砸、地头蛇勾结县衙上门威逼的事情,用最简洁的语言叙述了一遍。
她并未在信中痛陈自己的委屈,也没有怒斥对方的嚣张,字里行间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强龙难压地头蛇,此理,千千初到贵地,已深有体会。然退让非我本意,坐视乡民被豪绅鱼肉,亦非君子所为。粮食乃国之根本,于公,关乎来年税赋与民生安稳;于私,亦是千千安身立命之本钱。今之困局,非武力可解,唯有借势方能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