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清晨。
钱通正带着几个心腹,在下河村的酒馆里喝酒吹嘘,商量着如何进一步从宋千千身上榨取油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瞬间踏碎了村庄的宁静。
“怎么回事?”钱通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一个伙计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掌……掌柜的,不好了。京城……京城来人了。”
“京城来人怕什么?”钱通醉醺醺地骂道,“天子脚下,还能管到我们这儿的生意?”
话音未落,酒馆的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十数名身穿黑衣、腰佩制式长刀的官差涌了进来,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他们并非县衙那些松散的差役,而是隶属京畿最高衙门——顺天府的府兵。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四品官服的中年官员,面容冷肃,不怒自威。
他目光如电,环视一圈,最后落在钱通身上,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绫文书,沉声宣道:“顺天府尹令。兹有安定侯府宋千千,深明大义,感念民生多艰,自请为其名下云溪庄及周边村落代朝廷收购陈粮,以备不时之需,充实‘常平仓’。所有收购事宜,皆为官办。新任云溪庄庄头赵实,为‘官授收粮使’,全权负责。凡阻挠、破坏官粮收购者,以‘通匪’、‘叛国’之罪论处,立斩无赦。”
“通匪”、“叛国”、“立斩无赦”。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钱通和所有地痞的心上。
那中年官员收起文书,冷冷地看向面如死灰的钱通:“万丰粮行钱通,勾结县衙差役王五,聚众滋事,打砸官办筹备粮点,抢掠官银,罪大恶极。来人,给本官拿下,所有家产一律查抄,充入常平仓。”
钱通“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招惹的,竟是这样一个煞神。他以为对方只是只肥羊,却不知,那羊的身后,站着一头真正的猛虎。
那名王班头,早已被两个府兵死死按住,吓得涕泪横流,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宋千千站在云溪庄的打谷场上,面前是刚刚被簇拥着前来的顺天府官员。
她对着官员盈盈一拜,姿态柔顺谦恭:“有劳大人亲走一趟。”
那官员却不敢受礼,侧身避开,恭敬地回了一礼:“宋大小姐言重了。下官奉命行事。纪学士有交代,此事必当办得干干净净,绝不留任何后患,污了大小姐的眼。”
她抬起头,看向台下那些从震惊、狂喜到彻底敬畏的佃农,声音清越,传遍全场。
“从今日起,我们的收购点,重新开张。价格,比市价高半成。只一条,凡是曾跟着钱通过来的地痞无赖,以及他们家里的人,一粒粮食,我们也不收。”
此言一出,人群中,几个曾经动摇过、投靠过钱通的人,脸色瞬间煞白。
杀人,还要诛心。
宋千千看着他们悔恨交加的神情,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跟着她,有饭吃,有地种,有尊严;和她作对,便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此刻,万事俱备,东风已来,一切都按照她最完美的设想进行时,一名护卫从外快步走近来,神情激动地说道:
“大小姐,府里来信了。世子院试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