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仪式,就在这样诡异而难堪的气氛中结束了。
纪玄昭与宋千千告辞离去,自始至终,风度翩翩,优雅得体。
而他们身后,是周荣升铁青的脸,和宋娇娇无声却恶毒的诅咒。
走出永宁侯府的大门,外面的阳光正好。
马车缓缓驶离永宁侯府,将那府邸前的喧嚣与压抑一并隔绝在外。车厢内,只余下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默契。
纪玄昭看着她,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赏与暖意。他本以为,娶她只是权宜之计,是两个聪明人为了各自目的而结成的盟约。可他未曾料到,这盟约之下,竟埋藏着如此动人心魄的惊喜。
“你如何得知伯母的旧伤?”他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猜的。”宋千千的回答却出人意料。她抬眸,迎上他的视线,那双清澈的杏眼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伯母是悍勇将军独女,年少时曾替父出征,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佳话。战场之上,岂有不伤之理。而将军府的女儿,应是最重风骨,绝不会将伤痛宣之于口。她越是不说,便证明这伤,越是折磨她。”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那‘雪山玉髓膏’,是我从一本西域杂记上看到的。我曾在医书古籍看到过,便记下了。”
其实这些都是前世她无意中得知的。
她一直很佩服这位巾帼英雄,可惜最后还是困于家宅后院,成了她人口中的妒妇。
……
他们走后,永宁侯府的正堂,气氛并未好转,反而陷入了更加死寂的压抑。
张夫人端起心腹嬷嬷重新奉上的热茶,慢条斯理地撇去浮沫,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周荣升和宋娇娇。那种无视,比任何尖刻的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永宁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干咳一声,打圆场道:“夫人,孩子们也是一片心意。荣升毕竟刚刚高中举人,为侯府争光,多少给点他们小夫妻一些面子。”
“举人?”张夫人发出一声嗤笑,终于抬眼,目光如刀,刮在周荣升脸上,“我还真看不上。”
她放下茶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像在看两只碍眼的蝼蚁。
“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的事,我本不想管。但既然进了我永宁侯府的门,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别把安定侯府那套小家子气的做派带进来,更别想着拿肚皮当上位的筹码。”
她转向宋娇娇,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化为实质:“安分守己地生下孩子,是男是女,都只记在族谱上,由我院里的嬷嬷养着。至于你,就老老实实在你的院子里待着,别出来丢人现眼。”
这番话,无异于宣判了宋娇娇的未来——她将被彻底架空,即便生下儿子,也不过是个生育工具,连抚养自己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宋娇娇的血色瞬间褪尽,她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周荣升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穿越而来,自认天命主角,一路开挂,何曾被人如此轻贱。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母亲,你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
“过分?”张夫人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冰冷的嘲讽,“这就觉得过分了?那你最好祈祷你下一场春闱能一举夺魁,否则,你在这侯府的日子,只会比这更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