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还是气愤,一张脸都更红了几分。
萧琅收回目光,突然丢开笔,把萧倾帮他摊开的小纸条揉成一团就要又塞进去,“我没什么要写。”
萧倾抓过笔夺了他的纸团合在掌中对天一拜,“神仙莫怪,兄弟同脉,诚心诚意,我替哥哥写也是一样的。”
然后小心翼翼展开了纸条,一字一笔写上:无灾无病,长命百岁。
然后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萧琅怀里的灯中。
“明岫”和随侍千辛万苦挤了进来。
萧倾偏头看了眼他俩,淡淡道:“你们写好了?再等等,我的还没写呢。”
弯腰再写自己的。
盛世太平,亲朋安康,得成所愿。
一簇簇的烟花在天边相继炸开,萧倾欢快地推着萧琅到河边,笑问他:“哥哥自己放还是我帮哥哥放?”
“明岫”拿着河灯靠近过来。
远远近近放河灯的人们欢声笑语,小孩儿们指着烟花笑得都跳了起来。
萧琅拿着河灯看在灿烂烟花和粼粼波光中笑问自己的萧倾。
一声遥远的“叮铃”在耳边骤起。
他不自觉弯腰,一手按了按手腕,将漂亮的莲花灯往水面上放。
萧倾高兴地蹲下身也放下自己的莲花灯,拿着火折子点燃灯里烛台上的红烛。
萧琅缓缓直起身子,手握着轮椅上把手转动。
可他还未完全坐直,他身边的“明岫”突然伸手推了萧倾一把。
“有人落水啦!”
惊叫四起,几道身影穿越人群跳了下去。
萧琅眼睁睁看着萧倾扑腾在水里,手离他一臂之远。
他的手比他脑子更快地往前伸去。
身后是随侍惊恐的声音:“殿下!”
他抓住了一只手,一只温热的手。
突然好像什么都远了。
他感觉自己的腰被抱住,他想游起来,可是他双腿的力量实在太弱了。
他抓紧身前的身体,浑浑噩噩中看见水下四面八方游过来的黑影。
那些黑影有些自己缠斗起来,有些还在往过靠近。
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被带着往前游。
他有什么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他的一生多灾多病,早该死得灰都不剩。
少时灿烂的意气风发早就不足以支撑他已经千疮百孔的黑心黑肺,大半生苟活在伤痛、绝望、冰冷、仇恨和毁灭之中,轮回往复,不得解脱。
他身上流着肮脏卑鄙的血脉,流着这样血脉的子子孙孙都该死在无望炼狱之中。
可是,为什么,这双手居然有温度。
天音寺中,古钟无风自鸣。
觉言急步上山,惊喜地扑过去:“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