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
黎雪宁2015年春天离职去了法国,也就是说,在黎雪宁离开后,舅舅顾生曾经独自一人来到了黎阳镇!
“买家是一位姓顾的先生,”李春阳看着记录,继续说道,“帝都市来的。怪就怪在,他不仅是买,他还要求亲手参与制作。在这里耗了差不多一个月,就为了学怎么做这个妆奁。”
他的语气带着点不可思议,也带着点对那段往事的清晰记忆:“那顾先生看着像个文化人,手却不算巧,做的过程磕磕绊绊,好多地方都得我们师傅返工。最后做出来的成品,说实话,有点丑,他自己也不太满意。但他最后还是坚持要了这个他亲手参与制作的,另外也买了不少我们店里现成的精品。”
舅舅亲手制作大漆妆奁……叶勤勤仿佛能看到,在那个春寒料峭的时节,舅舅沉默地坐在这个简陋的工坊里,笨拙而专注地打磨着漆胚,镶嵌着螺钿,将所有的思念、遗憾与未能说出口的情感,都倾注在这一刀一笔、一层层髹涂的漆料之中。
他来此,是为了缅怀,为了纪念,更是为了以一种极其笨拙的方式,去触摸黎雪宁故乡的风土,去体验她可能熟悉的气息。
这份沉默而深重的爱,让叶勤勤瞬间湿了眼眶。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她转向李春阳,语气坚定:“李师傅,我也想体验一下制作大漆妆奁的过程,可以吗?那位顾先生,是我舅舅。我想……感受一下当初舅舅的心情。我可以付费,可以帮你打一段时间零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韩述闻言,微微蹙眉。制作大漆工序繁复,耗时很长,而且他之前请的年假即将到期,公司还有重要项目等着他回去。
“勤勤,”他低声提醒,“大漆制作周期不短,我这边假期快到了……”
叶勤勤理解地点点头:“没关系,韩述,你先回帝都忙工作。我一个人可以的,我就体验一下基础流程,不会太久。”
看着叶勤勤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韩述知道拗不过她。两人商量一番,决定韩述次日先行返京,叶勤勤留下体验大漆制作。
当晚,两人在镇上找了一家特色小饭馆吃晚饭,算是为韩述送行。
饭菜简单,两人心思各异,都在消化着这一天发现的巨大信息量。
就在叶勤勤低头默默扒饭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饭馆门口走进来一个人。那人身形挺拔,穿着与小镇格格不入的时尚大衣,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店内,最后,精准地定格在了叶勤勤这一桌。
叶勤勤的动作瞬间僵住,筷子差点掉在桌上。
韩述察觉到她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也微微一沉。
只见周京砚信步走来,仿佛偶遇老友般自然,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声音依旧低沉悦耳:
“叶小姐,韩先生,真巧。没想到在这晋中小镇,也能遇到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