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雪宁，”他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其实是大学校友。我大三时，她刚大一入学，像一颗骤然闯入静湖的石子，明媚得让人无法忽视。刚入学没多久，她就在学校奶茶店得到了一份兼职，我就成了那家店的常客，点一杯奶茶，美其名曰自习，实则……很喜欢那种不经意一瞥间，美人在侧的感觉。”
他的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像是在笑当年那个情窦初开又故作深沉的自己。“她很特别。不像其他初入大学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女孩，她似乎总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清醒和……自律。我注意到，她在人少的间隙，会拿出专业书来看，眉头微蹙，极其专注。工作结束后，偶尔会奖励自己一杯杨枝甘露，小口小口地喝，那时她脸上会露出一点点简单的满足。”
“当然，我也见过不少男生，包括我自己，试图递给她情书或表白。”周慕辰笑了笑，“她的处理方式冷静得近乎‘残忍’。大多看也不看就直接丢进垃圾桶，有一次我亲耳听见她对一个纠缠不休的男生说：‘有这些写情书的时间，不如多刷几道题，多做点兼职。哪来那么多时间风花雪月？’”
“当时我不信邪，觉得我会是特殊的一个。”周慕辰摇摇头，语气里没有苦涩，只有对往昔岁月的追忆和怀念，“我甚至拿出了年年获得奖学金的证明，试图向她证明，学习和恋爱并不冲突，我不想浪费大学宝贵的时光和青春年华，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能一起奋斗、彼此成就的伴侣。”
“她当时就气笑了，”周慕辰眼中漾开真切的笑意，“那笑容非常灿烂，却带着明显的疏离。她说：‘我不想经历毕业即分手的戏码，年轻时的肩膀，没力气负担爱情那么重的东西。’”
“我反驳她，认为最好的年华，就当有最热血的青春，享受最纯粹的感情。”周慕辰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然后，我记得非常清楚，她看着我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可我不纯粹。你看到了，我在兼职，我在为生活努力。你有仔细想过未来要做什么吗？两个人的未来，不是仅凭你一腔热血和看似宽阔的肩膀就能轻易承诺承受的。’”
这番话，即使时隔多年，从周慕辰口中复述出来，依然带着一种冰冷的现实分量，砸在茶室安静的空气里。
叶勤勤和韩述沉默地听着，能想象出当年黎雪宁说这话时的神情——必定是清醒又倔强，甚至带着一丝自我保护的尖锐。“尽管追求未果，但她这个人，却在我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记。”周慕辰坦然道，“我读研究生时，申请了出国留学。临行前，特意去打听了她的近况，才知道她大三时辍学了。我去见她，表示惋惜。她却很淡然，只说人生每一段旅途，都自有天意安排，强求不得。但当我知道她凭借自学进入了云启科技时，又感到很欣慰。”
“那时我对她……或许还存有一丝不甘的念想。”他啜了一口茶，继续道，“我当时对她说，如果我学成归来，如果我们彼此都还是单身，能不能请她再考虑给我一个机会。”
“她当时笑了，和大学时那种带着刺的笑容不同，那次的笑有些复杂，她说：‘云启科技里优秀的青年才俊不少，像我这样的人，估计到时候还单身的可能性，不太大。’”
“但我告诉她，”周慕辰的目光变得深邃，“‘如果你想，随时都可以结束单身。但我知道，你有你的标准，宁缺毋滥。一切都是未知，我期待我们再见的那天。’”
茶室再次陷入安静。这段青春往事的尘埃，在此刻被轻轻拂开，露出了它原本的脉络——并非外界传言的暧昧与攀附，而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清醒克制的欣赏与告别。
“后来呢？”叶勤勤轻声追问，心提到了嗓子眼，“您后来在云启科技与她重逢……”
“是的。”周慕辰点头，“再相逢时，我代表法国公司来洽谈合作，而她，已经是云启科技技术研发部的负责人，干练、专业、气场强大，与记忆中那个奶茶店打工的倔强女孩判若两人，但眼底那份清醒和坚韧没变。”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关键信息：“然而，除了公事公办的合作洽谈之外，雪宁私下里，确实找我帮了一个忙。一个很大的忙。”
叶勤勤和韩述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体，屏息凝神。“她请我，”周慕辰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配合她演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