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纸船沉浮录》(1 / 2)

卯时的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透过东宫书房雕花窗棂的缠枝莲纹,在老五澹台铢肉嘟嘟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小团子今日穿了身杏黄色短打,衣料是江南进贡的上等云锦,摸起来软乎乎的,腰间别着个绣有朱雀纹的荷包——那是先皇后留下的旧物,针脚细密的朱雀羽翼上还留着淡淡的檀香,荷包开口处沾着可疑的琥珀色糖渍,显然是他今早偷摸吃糖时蹭上的。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睫毛上挂着晨露般晶莹的泪珠,小手却麻利得很,正将最后一份八百里加急军报折成乌篷船的形状。军报边缘还留着朱砂批阅的痕迹,“加急”二字被他巧妙地折进了船底,只露出“边关粮草”四个字,成了船身的装饰。

“户部贪污号,启航——”老五鼓起圆滚滚的腮帮子,用力一吹,那艘用“江南盐税亏空密奏”折成的小船晃晃悠悠地漂进砚台里的“黑水河”。墨汁在船身周围晕开,像给小船套上了层黑色的纱裙。船头刚沾到墨汁就突然打了个旋儿,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拽着似的,直往下沉。

墨渍在宣纸上缓缓洇开,渐渐显出一行朱砂小字:“瑞王分三成”。字迹细如蚊足,却一笔一划清晰可辨,末尾还盖着个模糊的暗红色指印,指印的纹路竟与瑞王拇指上那枚独特的螺形纹一模一样——去年瑞王递请安折时,太子曾见过那枚指印,绝不会认错。

“呀!沉船啦!沉船啦!”蹲在旁边玩拨浪鼓的妹妹澹台星拍着小手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书房里回荡。三岁的小丫头今日梳着两个朝天辫,发绳上串着小巧的银铃铛,随着她拍手的动作叮当作响,格外清脆。她不知何时抓起了桌角的突厥国书,那是用粗糙的羊皮纸写的,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字,小丫头不管不顾地就往额头上贴,羊皮纸上“请求大周发兵救援”的血字正好盖在她眉间,活像颗怪异又鲜艳的朱砂痣。

“星星要贴花钿!好看!”小丫头奶声奶气地宣布,小手还在羊皮纸上摸索着,顺手把剩下的国书折成了青蛙。羊皮纸质地坚硬,被她用力折叠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像是随时会裂开。折好的青蛙趴在案几上,血字“救援”正好成了青蛙的眼睛,透着股诡异的滑稽。

太子澹台烬就是在这片混乱中踏进书房的。他昨日批奏折到三更天,眼下还挂着淡淡的青影,像是被墨汁晕染开的痕迹。身上的月白常服袖口沾着几点朱砂,那是昨晚批奏时不小心蹭上的,连束发的玉冠都歪了几分,玉簪松动地插在发髻里,透着股难得的狼狈。

刚迈过门槛,他就感觉脚下一滑——竟是踩中了一艘用“边关粮草急报”折成的纸船。船身瞬间被踩扁,墨汁染黑了他的白底云纹靴。太子重心不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向案几——

“哗啦!”

清脆的声响过后,案几上整条“漕运舰队”都被他的衣袖扫进了茶盏“东海”。那是一盅刚泡好的君山银针,清澈的茶汤瞬间被墨字染成了黑乎乎的浓汤,还飘着几片宣纸碎片。更绝的是,那艘早已沉没的“贪污号”突然浮出水面,船底粘着的密信残片像条灵活的小鱼般在茶汤里游动,隐约可见“突厥金帐”四个字,字迹被茶汤泡得有些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来。

“澹!台!铢!”

太子的怒吼像惊雷般在书房里炸开,惊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还惊醒了在房梁上打盹的白猫。那只白猫是老五上个月从御花园抱回来的,此刻被吓得“喵”地叫了一声,爪子一松,从房梁上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太子的肩头,雪白的猫毛粘在了他的月白常服上,更添了几分混乱。

老五却丝毫不怕,笑嘻嘻地从案几下钻出来,手里举着个陶制浆糊罐子,罐身上贴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老四特制强力黏合散”,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老四的手笔。“殿下快来帮帮忙!户部的船要沉底啦!再不来救,证据就要被墨汁淹啦!”

太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艘沉没的“贪污号”正在砚台底部咕嘟咕嘟冒泡,黏在船底的密信残片渐渐浮起,赫然是瑞王府与突厥往来账目的片段,上面还写着具体的数字和日期!太子也顾不得训人了,急切地伸手就去捞,却忘了老四昨日刚用这砚台捣过药——那“强力黏合散”本是用来修补兵器架的,黏性极强,连生铁都能牢牢黏住,更别提人的手指了。

“噗嗤!”

太子的右手刚碰到砚台,就被牢牢黏在了上面。他试着用力拽了拽,砚台纹丝不动,反而把案几带得晃了晃,震得几艘幸存的纸船又翻进了“黑水河”,墨汁溅得他满手都是。

偏殿突然传来妹妹银铃般的笑声,澹台星顶着额头的“求援信花钿”,正蹲在地上用突厥国书折青蛙。羊皮纸被她反复折叠,褶皱间隐约露出一行古怪的批注:“若大周发兵,愿献南宫秘药三车”。“药”字被人用朱砂重重圈出,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骷髅头,骷髅的眼睛部位点着两颗鲜红的痣,活像在流着血泪,透着股阴森的气息。

太子盯着那行字,心里咯噔一下——南宫秘药?莫非与母后当年的病情有关?他左手笨拙地去够案几上的浆糊刷,想把密信残片固定下来,却没注意到“兵械库清单”就放在旁边。手指刚碰到清单,就被黏合剂粘住了,整张清单牢牢地贴在他的左手上,撕都撕不下来。

现在的太子,活像只被粘住爪子的猫,左右手各粘着重要证物,狼狈得额角直冒冷汗。更糟糕的是,那艘“贪污号”还在茶汤里载沉载浮,密信残片被茶汤泡得越来越软,眼看就要烂在里面了。

老五却还在兴致勃勃地举办“沉船大赛”。他把一份写着“瑞王结党营私”的折子折成了胖头船,放进砚台后,果然第一个沉底;又把“御史弹劾奏”折成尖头船,放进茶盏里,那船却稳稳地漂着,气得小团子直嘟囔:“贪官沉,清官浮,这墨水还挺懂事!早知道就用它来分辨坏人了!”说着,他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纸包,往砚台里倒了一勺老四特制的“显形粉”。粉末刚接触到墨汁,就泛起诡异的蓝光,照亮了砚台底部,连之前看不见的密信残片边角都清晰地显现出来。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三声悠长、两声短促的鸟叫——那是老三澹台墨的暗号,模仿的是西域进贡的孔雀雉叫声。太子心头一紧,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报,意味着瑞王带着人来了!而且很可能是带着御史台的人,来者不善。

太子急得去扯黏在左手上的奏折,想把密信残片先取下来,结果“撕拉”一声——密信被撕成了两半,一半粘在他的指尖,另一半还牢牢地黏在砚台底部。老五眼珠一转,突然抓起妹妹刚折好的纸青蛙,“噗”地一声扔进茶盏。那青蛙遇水后,竟慢慢膨胀起来,渐渐浮出水面,肚皮上竟显出了新的字迹:“南宫旧宅,地窖,七月十五”。字迹娟秀中带着几分锋芒,与先皇后当年批阅药方时的笔迹如出一辙,太子一眼就认了出来,眼眶瞬间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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