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老大澹台玄推开殿门走进来,他穿了身玄色劲装,几乎要融进阴影里,只有腰间短剑的银柄偶尔反射出冷光。他手里拿着本皱巴巴的奏疏,正是王御史昨天落下的,“二哥,你别光教妹妹打架,看看这个。“
澹台战放下妹妹凑过去,只见老大将奏疏展开,在那些“弹劾太子纵容幼妹“的冠冕堂皇词句间,用极细的笔写着密报:“太子近日调阅南宫旧档,疑查生母死因“。那字迹娟秀中带着颤抖,墨色浓淡和先皇后临终前咳出的血迹一模一样,若非妹妹今日这一闹,这封藏着密报的奏疏,恐怕早就顺利递到皇帝面前了。
“嘿!“澹台战一拍大腿,兴奋地抱起小星星转了个圈,“咱妹妹这'乌鸦坐',还真坐出大名堂了!“小丫头被转得咯咯直笑,口水滴在奏疏上,原本模糊的密报字迹遇湿后愈发清晰,连末尾画的小狼头都露了出来——那是瑞王府的暗号。
澹台星似乎听懂了夸奖,又开心地张开胳膊作起飞状:“坐!“她小手一挥,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烛台。滚烫的烛泪泼在奏疏上,遇热的纸张突然显出更多字迹:“七月初七,地宫开,双珠合“。每个字的笔画末端都带着血丝般的红痕,和玉玺缺角里的血珠同源同质,看得五个娃娃瞬间安静下来。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将奏疏映得忽明忽暗。那些字迹渐渐变化,最后显出一行新内容:“弑母者,非瑞王“。这行字娟秀中带着锋芒,和先皇后的手书分毫不差,最诡异的是“非“字最后一笔的上挑弧度,竟和太子批阅奏折时的习惯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老大喃喃道,指尖轻轻摩挲着奏疏边缘。这纸张脆薄,还透着淡淡的血杏花香,是南宫家特制的信纸,寻常人根本得不到。他刚要把奏疏收好,就听见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有人踩着落叶走过。
五个娃娃齐刷刷转头,只见月光下,一个披着星尘斗篷的身影站在庭院中央。那人穿了件月白长裙,腰间系着银铃,每走一步就发出清脆声响,和先皇后遗物玉佩的撞击声一模一样。当那人抬起头,月光照亮了她的脸——眼角一颗泪痣红得刺目,竟和太子的泪痣长在同一个位置。
“小姨......“老五小声叫道,手里的拨浪鼓“啪嗒“掉在地上,银铃响了半天。
来人轻笑一声,声音空灵得像从云端传来:“姐姐在奏疏里藏了钥匙,你们找到锁孔了吗?“她说着抬手抛起一枚绣花针,那针在月光下旋转,渐渐显出一幅地图——是瑞王府的平面图,某个密室被朱砂圈出,旁边写着“双生子现,天命归“。
五个娃娃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他们终于明白,今天这场“乌鸦坐御史“的闹剧,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序幕。那个藏在暗处的对手,不仅知道他们的计划,还和南宫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黎明的钟声从远处传来,烛火渐渐熄灭。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奏疏上,“弑母者“三个字慢慢淡去,仿佛从未存在过。可五个娃娃知道,这场围绕东宫、围绕血脉的迷雾,才刚刚揭开第一层。
突然,奏疏里滑落一枚蜡丸,滚到老二脚边。他眼疾手快捡起,捏碎后露出张纸条:“绣娘已灭口,子时三刻,乱葬岗“。那字迹带着颤抖,和先皇后临终前的笔迹一模一样,边缘还沾着点淡黄色粉末——正是老四下午才说过的“狼涎香“,突厥特有的香料。
“追!“老大率先冲出去,短剑在晨光中划出冷芒。五个娃娃紧随其后,像五只灵巧的狸猫,踩着晨露奔向乱葬岗。谁也没注意,殿门外的石阶上,那枚从王御史官帽上掉落的璎珞珠串,正泛着和玉玺血珠同样的红光。
刚跑出东宫,天空突然飘起鹅毛大雪,砸在脸上冰冷刺骨。五个娃娃深一脚浅一脚赶到乱葬岗时,只见一座新坟前插着根狼头木桩,上面刻着行突厥文:“双珠合,地宫开,山河易主“。老四掏出药粉撒在木桩上,粉末遇雪即燃,腾起的烟雾中浮现出先皇后的虚影。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东方,嘴唇动了动,吐出最后两个字:“烬儿……逃……“
虚影消散后,雪地里躺着半块龟甲,上面的纹路和玉玺缺角的血珠严丝合缝,在朝阳下泛着妖异的红光。澹台战弯腰捡起龟甲,突然发现背面刻着个极小的朱雀纹——和妹妹肚兜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我们得赶紧把这个交给太子爹爹。“老大握紧龟甲,眼神坚定。风雪还在刮,但五个娃娃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他们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比瑞王更可怕的对手,可只要兄妹同心,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