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族长抬起手中的木杖,轻轻磕了磕地面。
“阿牛,住口。”
老族长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原本还骂骂咧咧的阿牛立刻闭上了嘴,只是还用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瞪著剑无尘。
寨子门口的喧譁声也隨之平息下来。
老族长这才將目光重新投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剑无尘,语气淡然,却字字如铁。
“年轻人,我们山民虽然不懂你们外面的大道理,但也知道井水不犯河水这六个字。”
“我们卡瓦寨和你们天剑山庄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我老头子犯不著为了一件跟我们不相干的小事跟你说谎。”
“我说没见过你要找的逃犯,就是没见过。”
“如果你实在不信,那我也没办法。”老族长说到这里顿了顿,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陡然闪过一抹森然的寒光。
“但,想进我的寨子搜查,那是绝对不行的,这是我们山民的规矩,是祖宗传下来的底线。”
隨著他最后几个字落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原本只是有些稀薄的晨雾,不知何时变得浓郁起来,如同灰色的墙壁,將整个卡瓦寨笼罩其中。
剑无尘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大山盯上了,那种真元被压制的感觉变得越发强烈,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剑无尘的心瞬间便沉到了谷底,但还是不死心的悄悄分出一丝神念想要绕过人群探入到那山寨之中。
然而,他的神念刚刚飘出去不到十丈就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摸不著,却又坚不可摧的墙壁。
隨后一股浩瀚如山岳般的力量直接將他的这缕神念碾得粉碎!
剑无尘闷哼一声,只觉得脑袋像是被大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气血一阵翻涌。
是简长老言说的那个山神大妖的力量!
而仅仅是笼罩著寨子的被动防御就如此恐怖,若是那位大妖真的动起手来……。
一想到这里,剑无尘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这才明白简长老的忌惮从何而来,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別的对手。
在这里撒野,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別。
因此剑无尘只能强忍下胸中翻腾的屈辱和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是在下唐突了。”
“既然贵寨没有窝藏凶犯,那便是我等的情报有误。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说完他猛地转身,对著身后那四个同样脸色难看的弟子低喝一声。
“我们走!”
五个人悻悻离去。
直到逃出那片浓雾笼罩的范围,飞上高空,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缓缓消失。
而后剑无尘停下飞剑,回头望去。
只见那座被群山环抱的寨子已经重新隱没在云雾之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可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耻辱,却是如此的真实。
“卡瓦寨……山神……。”
他一字一顿地念著,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你们给我等著!今日之辱,我剑无尘记下了!”
“等我证道金丹之后,我会亲手踏平你们的寨子,宰了你们信奉的那个什么狗屁山神!”
“我要让你们知道,得罪我天剑山庄,得罪我剑无尘,是什么下场!”
他发泄了一通,胸口剧烈地起伏著。
这时,一名胆子稍大的弟子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低声问道:“少庄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
人没找到,还碰了一鼻子灰,就这么空著手回去,怎么跟山庄交代怎么跟青州那些等著看笑话的修士交代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將剑无尘从狂怒中浇醒。
他慢慢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跟我来。”
隨后剑无尘便调转剑头,朝著南荒大山的外围区域飞了过去。
剑无尘感觉自己最近简直倒霉透顶,但他更清楚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烂摊子。
找不到陈野,天剑山庄的必杀令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剑无尘,也会成为整个青州修行界的笑柄。
所以,他必须找到一个陈野。
至於这个陈野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天剑山庄需要一个结果来维护自己的顏面。
“少庄主,我们这是要去哪”一名弟子忍不住问道。
“找人。”剑无尘声冷如冰。
他催动神念,朝著下方广袤的山林覆盖而去。
不过他这次搜索的目標不再是什么凝海境的刀客,而是一些藏匿在山林边缘地带的匪寇窝点,或是独行的散修。
他需要一个倒霉蛋,一个实力不强,没什么背景,死了也没人会追究的倒霉蛋来扮演陈野这个角色。
很快,剑无尘的神念就锁定了一处目標。
那是位於两座山峰之间的一处隱蔽山坳,里面修建著一些粗糙的木屋和柵栏,看起来像是个土匪窝。
神念扫过,剑无尘能感觉到里面有几十號人,一个个身上都带著血腥气,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个无碍境的头目。
“就这里了。”剑无尘眼中寒光一闪,直接驾驭著飞剑,朝著那山坳俯衝而去。
山坳里的土匪们此刻正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浑然不知灭顶之灾已经降临。
“老大,这次咱们抢的这批货,可够兄弟们快活好一阵子了!”
“哈哈哈,那是!等过两天咱们再去山下的镇子,抓几个娘们回来乐呵乐呵!”
这位被称为老大的匪首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他一脚踩在桌子上,举起酒碗,正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璀璨的剑光毫无徵兆地从天而降!
那剑光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带著一股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山坳。
“嗤!嗤!嗤!”
剑光如雨,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这些刚才还在喧譁叫囂的土匪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一声,身体就被凌厉的剑气切割成了无数碎块。
鲜血和內臟,洒满了整个山坳。
仅仅一瞬间,整个匪寨,除了那个匪首之外,所有人都死了。
匪首僵在了原地。
他手里举著酒碗,脸上的笑容凝固著,可他的眼睛里却充满了茫然。
看著满地的残肢断臂,看著那些几秒钟前还在跟他称兄道弟的手下变成了一地模糊的血肉,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这是天罚吗
就在他茫然无措的时候,五道身影从空中落下,站定在他面前。
为首的那个年轻人白衣胜雪,英俊得不像凡人。
匪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剑无尘则冷漠地看著这个倖存者。
不管是年纪和身材,都跟情报里描述的陈野差不多。
对此他很满意,於是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將嚇得瘫软在地,想要爬起来逃命的匪首死死压制住,让他动弹不得。
“你,叫什么名字”剑无尘居高临下地问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我……我叫杜……杜伟……”匪首颤抖著,牙齿都在打架。
听到这个名字,剑无尘缓缓摇了摇头,“不对。”
“你不叫杜伟,你应该叫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