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悠薄唇微抿:“赵起尘,你用不着这么卑微。”
不用去看,骆悠也知道赵起尘又哭了。
是觉得哭泣会令她心软吗?
“我只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就这么难吗?”赵起尘哑声抽噎,“悠悠阿妹,我不能没有你的。”
骆悠不明白,她和赵起尘也就相处了不过两个月,但赵起尘对她的感情却像是植物扎根于地底的根系,蔓延生长的速度实在快得令人不可思议。
因为她这张脸吗?
骆悠的相貌,和母亲只有三分相似,她没见过她的亲生父亲,所以也无从得知自己长得更像谁。
但她知道自己是漂亮的。
骆悠想起那个夜晚被喘息声唤醒,醒来后看见黑暗中少年压抑而愉悦的表情,以及手中尚未放下的她的小衣,目光逐渐发散。
如果这是赵起尘想要的,而且愿意同她交换的,那么再来一次,她可以接受。
等价交换,就像当初赵起尘给他们食物,她回以骆家枪法那样。
这一切都是为了替骆修白报仇,骆悠不是很在乎什么骆家枪法不得外传的家规。
“赵起尘,你可以提条件”,骆悠垂眸看着少年黑润的发丝,目光落在发上闪光的银饰上,久久未曾转动眼珠。
赵起尘没有松开手,朦胧的泪眼紧紧贴着骆悠的裙摆,像是一尊胸口残破汩汩渗血的石雕。
这个画面静止了一会儿。
赵起尘哑声打破了沉默,声音仍旧沙哑,强行压着哽咽:“什么都可以提吗?”
骆悠知道他想要什么,眼睫颤了颤,低低“嗯”了声。
下一瞬,病体难支的少年不顾伤口崩裂,宛若一只感受不到疼痛的野兽般,抬头,按住少女的后脑勺,哭泣着吻了上去。
抵死缠绵的吻,骆悠看见了少年脸上倾盆的泪水和铺天盖地的绝望,她被一片湿濡的眼泪困得窒息,齿缝之间不知何时弥漫上腥甜的铁锈味。
赵起尘……在往她口中渡血。
骆悠皱了皱眉,睁开眼看见赵起尘闭着眼睛,眼尾湿红,浓长的睫毛被眼泪染湿后显得又长又黑,像是蝴蝶的翅膀颤抖地扑闪。
骆悠顺了他的意,将血丝咽了下去。
有什么好哭的?
骆悠想,一个男孩子,怎么能比女孩子还爱哭?
还哭成了这样?
吻还没结束,骆悠就被带上了床。
赵起尘胸口的伤彻底崩裂,血迹从地上蔓延到床上,骆悠身上也染上了暗红,她皱眉抚上赵起尘的后颈,想说你现在不能剧烈运动。
想问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
然而她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肌肤上泛起凉意,苗疆的深秋真冷,然而少年的手却很轻易地就能撩起一片炽热。
骆悠手臂搭在眼睑上,双颊绯红,不想再去看赵起尘那张苍白中带着疯狂红晕的脸。
尽管这样的赵起尘,在她眼中,其实有种别致的美。
-
翌日是个阴天,骆悠看向窗外,苗疆起了雾,外面灰蒙蒙的,远方的树木和密林像是黑雾包裹着的巨人,沉默地注视着一方世界。
骆悠鼻尖萦绕着血腥味儿,脑海里不由自主又浮现了昨夜的荒唐。
她一夜没睡,赵起尘倒是睡了两回,但睡得也不沉稳,惊醒过来后又拉着她奔赴云海。
既然谈起交易,赵起尘便跟她谈交易。
少年人记忆力真好,条条桩桩记得那般清楚。
清算起来,条理分明,让她哑口无言。
赵起尘的声音沙哑低沉,倚靠在床边,垂眸看了眼侧过身对着窗口的骆悠:“悠悠阿妹,你欠我的太多了,一次怎么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