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灭黑莲……”
黑影的声音如同破损的风箱,从齿缝间极其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因内心翻江倒海的激动和强行压制伤势带来的痛苦而扭曲、嘶哑变形,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狂热与无法置信。
“传说中的太古奇物……只存在于最古老、最隐晦的禁忌典籍残页的记载里……虚无缥缈,连搜寻的方向都没有……她……她竟然真的找到了……不仅找到了线索,还……还成功收取了?!”
最后几个字,他的音调陡然拔高,尖利得几乎破音,充满了荒谬绝伦的感觉和一种自身筹谋多年却徒劳无功、反被他人轻易实现的、彻头彻尾的挫败与不甘。
“怎么可能?!以她区区……区区元婴期的修为……怎么可能办到?!那护持她的、那能净化星噬虫毒、能抵御反噬的……那到底是什么力量?!”
强烈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占有欲,混合着一种事情正彻底脱离掌控、朝着无法预料方向滑去的深切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挣扎着,用那条尚能活动的、却依旧颤抖不止的手臂,艰难地支撑起剧痛的身体,每一寸肌肉的移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他踉踉跄跄,如同醉汉般跌撞着走向密室阴影最深处——那里隐藏着一个更加隐蔽、表面覆盖的符文更加古老、复杂、甚至透着邪异气息的传讯法阵。
牙关因极度的情绪波动和身体的痛楚而死死咬紧,齿缝间甚至溢出了带着腥甜血沫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必须……必须立刻上报!一刻……也不能耽搁!”他的声音破碎而急促,充满了末日来临般的急迫,“此女……此女身怀惊天异宝,手段诡异莫测,成长速度更是骇人听闻!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最大的祸患!绝不能再容她……再容她继续探查、成长下去!”
顾如玖似有所感,脚步微微一顿,仿佛冥冥之中察觉到了那跨越空间遥遥投来的、充满恶意与贪婪的冰冷窥探。
她再次抬起头,清冷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层层夜幕与建筑阻隔,遥遥望向了学院主峰那一片在深邃夜色中沉寂的、威严而模糊的轮廓。
夜风吹拂起她额前的几缕发丝,她的嘴角,却在此刻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而锐利的弧度,如同雪原上悄然显露的刀锋。
风雨,终于要真正来临了。
而她,早已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师长羽翼之下寻求庇护的雏鸟。
掌心那株蕴含着生死奥秘的寂灭黑莲,指间那几块指引着古老矿脉的奇异矿石,心中那历经涅盘锤炼出的决断与力量,便是她坦然立于风眼、迎接这场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的、最坚实的底气。
“回去吧。”她收回那仿佛能洞穿虚空的目光,转向身旁依旧因方才那无声的交锋而惊魂未定、大气不敢出的韩宝儿,语气已然恢复了往常的沉静,却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令人心安、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今日在此地所见一切,所闻所有,勿要对任何人提起。”
“嗯嗯!我发誓,绝对一个字都不说!谁问都不说!”韩宝儿立刻用力地点头,如同小鸡啄米,小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其事。她甚至下意识地抬起小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仿佛要通过这个动作,将这个惊人的秘密牢牢地、死死地按在自己的心底最深处,绝不泄露分毫。
她抬头看着顾如玖在微弱月光下显得格外平静甚至有些淡漠的侧脸,那股仿佛天塌下来也能扛住的镇定奇异地感染了她,心中的惊涛骇浪竟慢慢平复了不少。她隐隐有种预感,跟着这位深不可测的玖玖,未来的日子,恐怕还会经历更多远超她想象、不可思议却又惊心动魄的事情。
两人不再多言,身影迅速移动,如同融入夜色的两道轻烟,悄然消失在返回弟子居所小路的朦胧夜色之中。
而学院看似平静的夜幕之下,因寂灭黑莲的易主与某间密室中传来的讯息,早已暗流汹涌,澎湃欲出。
顾如玖带着韩宝儿回到僻静小院时,夜色已深如浓墨,万籁俱寂。院中石桌上,那碟清心竹实和那壶早已凉透的灵茶依旧静静地摆放在原处,氤氲着淡淡的草木清气,仿佛她们只是短暂离开了片刻,时间并未在此刻下太多流逝的痕迹。
“今晚你就歇在我这里,哪都别去。”顾如玖对依旧有些面色发白、惊魂未定的韩宝儿吩咐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她并未多作解释,指尖极其细微地一弹,一缕比发丝更纤细、几乎肉眼难辨的金莲火苗悄无声息地逸出,如同拥有灵性般,精准地融入小院四周早已布下的基础防护阵法节点之中。
霎时间,一层极其隐晦、若非神识极其敏锐根本无法察觉的淡金色光膜如同水波般微微一荡,随即隐没于空气中。一股温暖、纯净、带着至高净化之意的能量场悄然弥漫开来,形成一个坚韧无比的透明结界,将整座小院连同其内的气息、声音、能量波动都彻底笼罩、隔绝在内,固若金汤。
韩宝儿此刻对顾如玖已是心悦诚服、言听计从,见她神色凝重,不敢多问,连忙点头,自己乖乖地抱着胳膊,快步走向侧厢房休息去了,仿佛只有待在这处被玖玖加持过的小院里,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顾如玖则径直步入静室,并未立刻盘膝调息恢复今日消耗的心神与灵力。她先是在四周布下几重隔音禁制,随后郑重地取出了两件物品:一是那枚得自丹堂闵长老的、触手冰凉的黑色玉简——《九转还魂丹》残篇;另一个则是那个表面符文流转、内蕴着大恐怖的寒玉盒,里面静静封印着刚刚收取的寂灭黑莲。
她将两件东西并排放置在面前的净榻上,玉简的幽暗与玉盒的温润形成鲜明对比。她闭上双目,神识再次沉入那枚记载着逆天丹方的黑色玉简之中。但这一次,她的感知却与以往截然不同——方才亲眼所见、亲身感受的那份源自寂灭黑莲的、真实无比的万物终结与死寂轮回的道韵,如同一把无比精准的钥匙,在她心间清晰映现。她以这份全新的、深刻的认知为参照,重新审视、推演着残篇中那些以往觉得晦涩难懂、甚至看似矛盾的丹理符文与能量构架描述。
许多之前如同雾里看花、无法透彻理解的关于极致阴寒药性的描述、那些模拟生死轮转的能量流转比喻,此刻在寂灭黑莲真实道韵的映照下,如同被一把独一无二的钥匙精准地打开了锁芯,瞬间变得清晰明了、豁然开朗起来。
尤其是关于炼制过程中最为关键的“阴阳调和之火”的苛刻需求,她脑海中不断回闪着自己在藏典阁时于指尖演示的、那精妙绝伦的阴阳火丝循环相生的模型;闵长老那些看似天马行空、跳脱常理,却每每直指丹道核心的古法推演与假设,也如同被串联起来的星辰,骤然绽放出贯通的光芒。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却带着一种顿悟的震颤,“‘寂灭’并非绝对的终点,而是更深层次‘轮回’的起点……‘还魂’之玄妙,并非抗拒死亡,而在于勘破死极、于万物终结的灰烬中,重新点燃那一缕生命之火……”
她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如同两颗骤然被点燃的寒星,不再是先前那种沉静的明悟,更转化为一种近乎狂热的、对探索无上丹道至理极致境界的纯粹追逐与无比的确信。
前方那原本笼罩在重重迷雾与未知中的道路,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利剑豁然劈开,迷雾散尽,显露出其下真实的脉络——一条清晰无比、却也因此显得格外艰险、遍布荆棘与考验的登天之路,已然毫无保留地在她眼前铺展开来。
良久,她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璀璨的明悟之光渐渐内敛,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宁静。她的目光落下,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枚温润却散发着丝丝寒意的玉盒。指尖下意识地轻抚过光滑冰冷的盒面,仿佛能透过那坚实的隔绝,感受到其内被完美封印的、那股足以令万物归寂、星辰黯淡的终极死寂力量。
“净世丹……九转还魂丹……”她低声念着这两个分量极重的名字,声音在静谧的室内轻轻回荡。一个是为了净化星噬虫那种诡异阴毒、吞噬一切生机的污秽之力;另一个,则是为了逆转生死轮回,从绝对的寂灭虚无之中,强行唤回消散的真魂。两者看似方向迥异,一者针对外邪,一者针对本源消亡,但其最核心、最艰深的层面,似乎都共同触及了宇宙间最为根本的生死奥秘、净化与再造的至高法则。
而她的金莲业火,这源自她灵魂本源、伴随着她一路成长的奇异火焰,恰恰同时兼具了“净灭”万邪、焚尽污秽的绝对毁灭之力,与蕴藏造化、催发生机的“生机”之力。这两种看似截然对立、甚至互相矛盾的力量属性,却在她的火焰中完美融合,同根同源,宛若阴阳两极,相生相济。
一条模糊却充满无限可能的道路,似乎正在她眼前缓缓展开。
一个模糊却无比宏大的构想,如同晨曦初现时的第一缕光,开始在她深邃的心湖中逐渐勾勒出朦胧的轮廓。或许,炼制净世丹与参悟九转还魂丹,这两件看似目标迥异的事情,并非截然分开,而是可以相互印证、互为基石,甚至……在更高的层面上,能够彼此融合,指向某条更为根本的丹道终极?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因这惊人猜想而泛起的激荡波澜,理智清晰地告诉她,现在并非深入推演这宏大构想的时机。一切的根基,在于实力。当务之急,是干净利落地处理掉眼前的麻烦隐患,并尽快地、最大限度地提升自身的实力。
她翻手取出那几块得自死寂水域旁的、蕴含着精纯阴性能量的伴生矿石。掌心之中,金莲业火再次无声涌出,将其严密地包裹起来。然而,与之前温和的探查不同,这一次,火焰的温度与性质陡然转变,散发出一种极致的高温与无比纯粹的净化、提炼之意,仿佛要将一切杂质乃至异种意志都彻底焚化、萃取出来。
矿石在金莲业火那骤然提升的恐怖高温与纯净道则的灼烧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汽化,发出极其细微的“滋滋”声。其中混杂的岩石杂质、以及那丝可能沾染了骸骨残念的阴冷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焚毁、净化,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最终,火焰散去,只留下一小撮极其细微、却闪烁着如同幽暗星空般深邃点点星芒的奇异金属粉末,静静地躺在顾如玖的掌心。粉末触手冰凉彻骨,仿佛能冻结接触者的指尖,却又奇异地给人一种纯净之感。
“寂星铁……”顾如玖眸光一凝,认出了这种只在某些上古炼器古籍中才有零星记载的、传说只伴随极致阴性能量核心而生的奇异金属。其性至幽至寒,能天然吸纳、隔绝神识探查,是炼制某些特殊魂器、隐匿法宝或强大封印法器的绝佳核心材料,珍贵无比。
她毫不犹豫,神识微动,又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些得自南风家谢礼的、闪烁着细碎星辉的星纹砂,以及另外几种性质温和、擅长传导与稳固魂力的辅助灵材。
掌心金莲业火再次升腾而起,这一次火焰形态变幻,不再狂暴,而是化作一座无形却无比精准的熔炉与锻台。她以强大神识为核心,精细操控着火焰的温度与能量流动,如同一位技艺超凡的炼器宗师,以神识为锤,开始进行炼制。
火焰在她掌心跳跃、翻涌,时而轻柔如羽抚平材料棱角,时而炽烈如锤锻打精华。那些性质各异的材料在业火的熔炼与神识的塑造下,迅速而均匀地融合、提纯、最终塑形成功……
光芒渐敛,火焰收回。最终,三枚薄如蝉翼、几乎没有任何重量、通体呈现暗银色、表面有着天然形成的玄奥冰裂纹理、中心一点极细微的金莲业火印记若隐若现的奇异符箓,静静悬浮于她的掌心之上。
“匿魂符”。此符一旦激发,可完美隐匿自身一切气息与神魂波动,甚至能短时间模拟出万物寂灭、生机断绝的伪寂灭状态,足以避开绝大多数神识探查与追踪秘法的锁定,乃是隐匿逃遁、潜入蛰伏的顶级符箓。
她将其中一枚刚刚炼制好的、流转着暗银光泽与冰裂纹理的“匿魂符”递给闻声从侧厢房探出头来的韩宝儿,语气简洁却不容置疑:“贴身收好,非到万不得已的危急时刻,不要动用。只需向其内注入一丝灵力即可激发,或可保你一时无恙,争取脱身之机。”
韩宝儿连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触手冰凉、却蕴含着奇异沉静力量的符箓。符箓入手,一股令人心安的神魂隐匿之力便隐隐传来,她立刻明白了此物的珍贵,当下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极其郑重地将其贴身藏入衣内最稳妥的位置。
顾如玖自己则将另外两枚“匿魂符”收入袖中,正欲再吩咐韩宝儿几句让她安心去休息的话语,眉头忽然微微一蹙,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极其细微的动静。她倏然侧耳,凝神倾听,整个人的气息在瞬间收敛到了极致,如同融入了周围的寂静之中。
远处,透过层层夜幕与阵法阻隔,似乎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带着某种古老而特定韵律的钟声。那钟声低沉而肃穆,穿透力极强,连续响了整整九下,一声接着一声,节奏沉重,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人心魂之上,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九声过后,一切又重归于万籁俱寂,仿佛刚才那短暂的钟鸣只是幻觉。
“九响幽冥钟?”顾如玖目光骤然一凝,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肃然。她深知,这是天衍学院内部最高级别、最为紧急的召集令,历来非关乎宗门存亡安危的重大事件绝不会轻易敲响。而钟声传来的那个方向,带着特有的肃杀与威严……是刑律堂!
刑律堂鸣幽冥钟九响!
出大事了!
她立刻转头对韩宝儿沉声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待在院里,开启所有防护,无论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都绝对不要出来!”
话音未落,她身形微微一晃,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院门外,仿佛瞬移一般。她目光锐利如电,瞬间穿透沉沉夜色,精准地望向刑律堂所在的方向。只见那边原本沉寂的夜空之中,此刻已有十数道颜色各异、却无不散发着强大气息的流光,正从学院各处冲天而起,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急速无比地向着刑律堂方向破空掠去,划出一道道急促的轨迹。
她也毫不迟疑,周身气息瞬间收敛到极致,化作一道清淡得几乎融入月色的素白流光,悄无声息地汇入那一道道疾驰的光轨之中,速度极快却又不引人注目地向着刑律堂方向赶去。
当她赶到刑律堂前那宽阔而肃穆的广场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闻讯而来的学院高层和核心弟子。人群黑压压一片,却异常安静,一种沉重到极致的压抑气氛弥漫在空气中,几乎凝实得能滴出水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之上。
高台上,刑律堂大长老面沉如水,如同覆着一层寒霜,身形挺拔却透着山雨欲来的威压,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他的身旁,站着几位同样脸色难看、眉头紧锁的实权长老,皆是学院中流砥柱般的人物,此刻他们的沉默本身就意味着事态的非同小可。
而高台之下,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几名气息肃杀、身穿刑律堂服饰的执事,正严密地看守着一个人。那人被无形的禁制束缚着,低垂着头,身形显得有些狼狈。
当顾如玖的目光穿过人群,终于看清那被看守之人的侧脸乃至整体轮廓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被重重看守、束缚于高台之下的人,赫然竟是——之前她在丹堂谷口有过一面之缘、那位因为大胆尝试丹药创新而被张长老严厉训斥、甚至欲将其逐出丹堂的李师兄!
此刻的他,全然不见了当日那份虽受挫却仍带着一丝执拗的青年朝气。面色是如同金纸般的惨白,双目紧紧闭合,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脆弱的阴影,似乎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或被某种强大的封印术所制,对外界毫无反应。粗大的、闪烁着禁锢符文的玄铁锁链如同毒蛇般缠绕捆绑着他的身躯,令他周身的灵力波动萎靡、滞涩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
更让人心惊肉跳、脊背发寒的是,他胸口的衣襟上,赫然印着一个触目惊心、边缘焦黑、还在微微冒着丝丝不祥黑气的诡异掌印!
那掌印五指清晰,仿佛是用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刻上去的,散发出的气息阴冷刺骨、怨毒至极,更充满了贪婪吞噬一切生机与能量的疯狂欲望。
这股气息,顾如玖绝不会认错!
正是星噬虫那特有的污秽阴毒之气!而且其精纯与浓烈程度,远超她之前所见!
刑律堂广场之上,气氛肃杀凝重得如同万年寒铁,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压得人喘不过气。
高台上,刑律堂大长老怒目圆睁,平日里梳理整齐的须发此刻竟微微散开,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沉甸甸地笼罩着整个广场,令所有弟子都感到神魂战栗。他目光如冷电霹雳,缓缓扫视着台下鸦雀无声的众人,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去。他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天际,沉痛中压抑着滔天的愤怒:
“弟子李昀,心术不正,私下修习禁忌邪术,终遭功法反噬,心智彻底迷失!”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口,“竟于一个时辰前,趁夜色潜入藏典阁重地,意图盗取封印已久的《万毒邪典》!被值守长老发现后,非但不思悔过,反而悍然出手偷袭!其施展功法阴毒狠辣,更蕴含一丝早已被宗门封印、严禁触碰的‘星噬’污秽之力!”
他顿了一顿,声音愈发高昂严厉,带着后怕与决绝:“幸得闵长老及时察觉出手,以其深厚修为将其强行制服,方才未酿成不可挽回之大祸!然其行径,已触犯门规最严厉之条款,更险些为宗门引来灭顶之灾!”
“星噬”二字如同惊雷炸响,骤然从大长老口中吐出,全场瞬间一片哗然!许多入门不久的年轻弟子面露茫然,不解其意,但那些资历深厚的长老和核心弟子们,却无不脸色剧变,眼中控制不住地露出深深的惊惧与骇然之色!
那是一个被牢牢封印在学院最高禁忌档案最深处、代表着无尽恐怖与灾难的名字!与三百年前一场几乎导致天衍道宫根基动摇、险些彻底分裂的惊天浩劫息息相关!是所有知情者绝不愿提及的噩梦!
“经初步查验,”刑律堂大长老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如同寒冬刮过冰原的刺骨之风,每一个字都带着绝对的权威与审判的意味,“李昀所修习施展之邪术,及其身上残留的星噬污秽之力,其源头特性,皆明确指向一门早已被彻底销毁、严禁任何人提及乃至回忆的禁忌秘术——”
他目光如炬,重重吐出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名字:
“《融星秘录》!”
《融星秘录》!
台下那些知晓些许内情的长老和核心弟子们,更是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那是一部比星噬虫本身更为诡异、更为歹毒阴邪的禁忌功法!传说其能强行吞噬他人苦修而来的修为、乃至本命星魂本源据为己有,使得修习者功力能在极短时间内暴涨,看似进步神速,实则后患无穷,极易彻底迷失心智,最终沦为一头只知疯狂吞噬、毫无人性的怪物!是真正意义上的魔功!
“李昀已然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刑律堂大长老猛地一挥袖袍,带着决绝的力道,指向台下昏迷不醒、气息萎靡的李昀,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然,此事绝非表面如此简单!其背后是否另有他人指使?这早已绝迹的星噬污秽之力究竟从何而来?仍需彻底追查,绝不姑息!”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猛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与深深的怀疑:“即日起,封闭山门,启动最高警戒!所有弟子,无令不得随意出入,需随时接受刑律堂的问询与核查!”
一道道来自高台长老和刑律堂执事的严厉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密密麻麻地扫过台下每一个弟子,恐慌和不安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
顾如玖静立在人群边缘,面色平静无波,仿佛与周遭的恐慌和肃杀气氛格格不入。然而,她的心中却已掀起了道道波澜,思绪飞速运转。
李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