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冥界事变(2 / 2)

每次经过那座城门,他都能看到曾祖母残留的衣角在风中飘荡。那褪色的布料像一面残破的旗帜,在诉说着无人知晓的故事。他总以为曾祖母的痛苦是克洛诺斯造成的,直到此刻才明白,她反复念叨的“记着”,从来不是记着仇恨。

卡戎弯腰拾起羽毛笔。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笔杆,那是用冥府橄榄木做的,带着淡淡的清香。笔杆上突然浮现出暗红色的字迹,是曾祖母的血写就的:“活着的要记着,死了的更要记着——我们守的是冥界,不是哪个神王。”

埃阿科斯望着那些血字,突然蹲下身捂住脸。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来,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哭泣的理由。他想起曾祖母被劈成两半时,脸上没有恨,只有惋惜,仿佛在说“又一块麦田要荒了”。原来冥界在她心里,从来不是谁的领地,而是需要耕耘的土地。

“放肆!”阿莱克托的怒吼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她猛地甩动缠满脐带的鞭子,鞭梢带着破空声擦过卡戎的灰袍,将冥石上的凹痕劈得更深。碎石飞溅,有些落在她裸露的脚踝上,留下浅浅的红痕,可她像感觉不到疼痛,蛇发里的毒蛇纷纷竖起信子,发出威胁的嘶鸣。

她的蛇发突然暴涨,原本垂在肩头的小蛇瞬间变得如手臂般粗。这些蛇是她用被弑亲者杀害的孩童怨灵所化,每根毒牙里都藏着孩童最后的哭嚎——有深夜被母亲捂死的婴儿,有被父亲推下河的少年,那些凄厉的声音像指甲划过玻璃,能让最坚硬的亡灵都崩溃。

卡戎抬手捏住鞭梢的瞬间,那些怨灵突然从蛇嘴里跌出来。他们化作一群穿肚兜的孩童虚影,有的缺了胳膊,有的少了腿,透明的身体里还能看到致命的伤口,却都睁着天真的眼睛,怯怯地围着卡戎的手腕打转。其中一个小女孩的虚影,怯生生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袖口,那是当年被继母毒死后,卡戎亲手为她整理衣襟时留下的习惯。

“你们忘了是谁把你们从弑亲者的梦里救出来的?”卡戎的声音放柔了些,像冬日里难得的阳光。他指尖轻轻点过每个孩童的额头,留下淡淡的金光,那些残缺的肢体在金光里渐渐补全。“是冥界的法则,不是哈迪斯的命令。”

孩童们突然对着阿莱克托鞠躬,然后化作光点消散,像夏夜的萤火虫。阿莱克托的蛇发瞬间萎靡下去,像被抽走了魂魄,耷拉在肩头,连吐信子的力气都没了。她看着自已的双手,那上面还残留着鞭梢的寒意,突然想起这些孩童刚成为怨灵时,总拉着她的衣角问:“女神,我们能回家吗?”

墨盖拉的眼球鞭柄突然爆开。木屑飞溅,沾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像未干的血渍。那颗被她嵌在柄中的少女眼球滚落在地,在石缝里转了三圈,最后停在卡戎脚边,瞳孔放大,映出她当年的模样——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手里捧着一束冥界三色堇,站在雅典娜的神殿外,眼里满是羡慕。

那时她还是个掌管嫉妒的小神。看到雅典娜的织布机上飞出会唱歌的金线,看到凡人对着她的雕像祈祷,嫉妒像毒藤般缠上心脏。她偷偷在织布机上洒了冥河黑水,看着那些金线被腐蚀成灰,心里竟升起一丝快意。可当雅典娜的长矛带着雷霆之怒刺来时,是卡戎用船桨替她挡了一下,长矛的寒光擦着他的颧骨划过,留下了那道月牙形的疤痕。

“你当年说,”卡戎低头望着那只眼球,声音轻得像叹息,“嫉妒是毒药,却也是提醒——别让权力蒙了心。”他指尖拂过自已的颧骨,那里的疤痕在冥河的微光里泛着青紫色,像一块褪色的胎记,旁边还沾着几点今早摆渡时不小心蹭到的淤泥。

墨盖拉突然扔掉鞭子。蛇发里的毒蛇纷纷咬向她的手臂,留下一个个细小的血洞,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血池。可她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望着卡戎脸上的疤痕,泪水混着血从眼角滑落:“我……我忘了。”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她想起自已后来用多少亡灵的痛苦,才填补了那份因嫉妒而生的空洞。

提西福涅始终没有说话。她将鞭梢对准卡戎的后心,手臂肌肉紧绷如弦,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鞭子缠着无数自杀者的头发,那些头发里藏着最浓烈的绝望——有被爱人背叛的少女,青丝绞成的绳勒断了她的脖颈;有失去孩子的母亲,白发在绞刑架上飘成了雪;有战败的国王,灰发缠绕着剑刃,割断了最后的呼吸。

当年哈迪斯找到她时,她正坐在遗忘之河岸边,看着这些绝望的亡灵沉入水底。“用他们的痛苦做武器,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力量。”哈迪斯的声音带着诱惑,她果然靠着这份绝望,坐稳了复仇女神的位置。那些不肯接受裁决的亡灵,在她的鞭子下哀嚎求饶时,她以为自已终于握住了命运。

卡戎突然转身。兜帽滑落的瞬间,露出他颧骨处的疤痕,在冥河的微光里泛着青紫色。他的目光落在提西福涅脸上,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你母亲当年跳崖前,在石壁上刻了‘原谅’二字,你却只看到了‘复仇’。”

提西福涅的鞭子“啪嗒”掉在地上。鞭梢的头发散开,像一朵黑色的花。自杀者的头发突然松开她的手腕,化作她母亲的虚影——穿着生前最喜欢的白色长裙,裙摆在空中轻轻飘动,手里还拿着那把割断她生命的匕首。母亲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温柔得像春水,指尖划过她的眼角,擦去不知何时流下的泪。

冥河渡工头领突然将船桨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发颤,桨叶上的水珠四溅,落在周围人的脚边。他祖父传下的船桨柄上,刻着与卡戎袍角暗纹相同的家族徽记,此刻同时亮起金光,像两团小小的太阳。“先祖,渡工们愿听您号令!”

他身后的渡工们纷纷举起船桨。木桨碰撞的声响震得议事厅的石屑簌簌掉落,像下了一场细碎的石头雨。那些桨叶上刻着的历代渡工名字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亡灵的虚影,在半空组成“冥界”二字。笔画间流淌着淡淡的白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连石缝里的血珠都染上了一层柔光,像被唤醒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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