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荀澈一脚踹在旁边的草垛上,干草纷飞,“昨夜只有你们罗族的人靠近过祠堂!我看就是你们这些贼骨头干的!”
就在这时,海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掀起丈高巨浪,浪头泛着诡异的黑色,正朝着岸边扑来。
“玄水阵!快启动玄水阵!”荀家护卫们慌了神,纷纷掏出腰间的令牌想要催动阵法,却发现令牌毫无反应。
荀澈脸色骤变:“怎么回事?阵法怎么失灵了?”
罗恬慢慢直起身,海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小臂上的疤痕。她望着惊慌失措的荀家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荀公子,你说的玉印,是不是刻着这样的纹路?”
她抬手在空中虚画,指尖划过之处竟凝结出淡淡的水痕,组成的图案与玄水阵的阵眼分毫不差。
荀澈瞳孔骤缩:“你……你怎么会知道阵眼图?”
“因为三年前,我爹在黑风口沉船前,拼死从荀家老三的船舱里,抢出了刻着阵眼图的木简。”罗恬的声音陡然拔高,像利剑般刺向在场的每个人,“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用最后的力气把木简绑在浮木上,没想到真的漂回了罗族的海滩!”
人群中爆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那些被荀家欺压过的族人,此刻都红了眼眶。
巨浪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浪涛里翻滚的礁石。荀澈吓得腿都软了,抓住身边一个护卫的胳膊:“快……快让族里派高手来!快啊!”
“不用急。”罗恬抬手对着海面轻喝一声,“收!”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道足以吞噬半个渔村的巨浪,竟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在离岸边三丈远的地方轰然溃散,化作漫天水雾。
荀家护卫们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荀澈更是面无人色。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罗族少女,手里握着能轻易毁掉荀家根基的力量。
“从今天起,”罗恬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荀灵岛的规矩,该改改了。”她走到张婆婆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老人,“荀家欠罗族的三十七条人命,欠王家的五船药材,欠李家的十亩良田,都得一笔一笔算清楚。”
水雾中,罗九带着十几个手持鱼叉的罗族青年走了过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不少其他族群的人——有腿瘸的渔民,有背驼的盐工,还有脸上带着刀疤的猎户。每个人的眼神里,都燃烧着压抑了太久的火焰。
荀澈看着这阵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终于意识到,那些被他们踩在脚下的“贱民”,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罗爷爷拄着拐杖走出祠堂,望着眼前的景象,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光亮。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向荀灵岛最高的那座山峰——那里矗立着荀家的祖宅,多少年来一直俯视着全岛的生灵。
“恬丫头,”老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告诉他们,罗族的人,脊梁是直的!”
罗恬转身,朝着那座山峰的方向,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青铜鱼符。阳光下,鱼符上的水纹熠熠生辉,仿佛在宣告一个旧时代的落幕。海风吹过渔村,带着新生的气息,吹动了无数双紧握武器的手,也吹动了罗族少女眼中,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希望。
远处的荀家祖宅里,正在品茶的荀家族长突然摔碎了茶杯。他望着窗外突然变得狂躁的海水,喃喃自语:“玄水阵……怎么会突然失控?”他不会知道,从这一刻起,荀灵岛的天,真的要变了。而这一切的开端,只是因为一个罗族少女,不愿再让族人像贝壳一样,被随意踩碎在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