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恬咬了咬下唇,忽然想起师父书房里的那幅《北境舆图》。图上金道寺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三次,旁边批注着“擅控尸,慎用”。她袖中的铁尺又开始发烫,这是尺身上的预警符文在示警,说明附近有阴邪之物。
“我们去客房看看。”罗恬拽着赤涌往角门走,脚步快得几乎要飞起来。廊下的红灯笼被风卷得摇晃,光影在两人身上明明灭灭,赤涌忽然“嘶”了一声,指着自己的手背:“刚才被灯笼穗扫了一下,怎么有点疼?”
罗恬低头看去,他手背上赫然出现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痕,正慢慢渗出血珠。她忽然想起金道寺的“血月咒”,据说被咒术伤过的人,伤口会像被月光灼烧般持续疼痛。
“别碰!”罗恬急忙从怀中掏出瓷瓶,倒出一粒青绿色的药丸按在他手背上。药丸触到皮肤的瞬间,赤涌猛地缩回手,疼得龇牙咧嘴:“这什么东西?跟烧红的烙铁似的!”
“是解毒的‘清瘴丸’。”罗恬的声音有些发颤,“金道寺的咒术能跟着血迹寻踪,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她拉着赤涌拐进旁边的月亮门,刚绕过假山,就听见身后传来铃铛的脆响。
慧能不知何时已站在月亮门后,手里把玩着那串青铜铃铛。夕阳的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弯月印记在暮色中亮得刺眼。“两位施主急着去哪?”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浅灰色的瞳孔却像结了冰的湖面,“方才见施主对小僧的铃铛感兴趣,不如随我回客房坐坐?”
罗恬攥紧铁尺的手沁出冷汗。她能感觉到三股灵力正从不同方向涌来,将两人团团围住,像是织了张无形的网。假山后忽然传来“哗啦”一声,赤涌反手将罗恬护在身后,自己却被飞来的锁链缠住了脚踝——那锁链上缠着黄符,符纸燃烧的青烟里,竟飘出几缕头发丝般的黑气。
“金道寺的人果然会控尸术。”赤涌咬着牙骂了句,弯腰去解锁链,手指刚碰到链环就被烫得缩回手。锁链上的黑气正慢慢渗进他的皮肉,脚踝处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
慧能轻轻摇了摇铃铛,锁链顿时勒得更紧:“施主不必挣扎。”他抬手指了指罗恬,“小僧只是想问问,三日前藏经阁失窃的《玄水诀》,是否在姑娘身上?”
罗恬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忽然明白过来,那些青石板上的刻痕、客房窗台上的松针、还有锁链上的黑气,全都是圈套。金道寺的人根本不是来做客的,他们是冲着《玄水诀》来的。
“我不知道什么《玄水诀》。”罗恬将铁尺横在胸前,尺身上的符文开始发光,“你们擅闯流云宗,还伤我同门,就不怕朝廷降罪吗?”
慧能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朝廷?”他指了指自己后颈的弯月印记,“自从有了这‘月纹’,北境的将军见了小僧都要行跪拜礼。”他向前走了两步,铃铛的脆响越来越急,“姑娘若是交出秘籍,小僧可以饶他不死。”
锁链勒得更紧了,赤涌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却还是梗着脖子骂道:“放屁!我们流云宗的人,就算是死也不会……”话没说完,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罗恬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她看着赤涌发黑的嘴唇,又看了看慧能手中的铃铛,忽然想起《异术录》里的记载:金道寺的青铜铃铛里封着怨魂,铃声能催发人体内的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