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恶僧看到那团火焰,脸上第一次露出惧色。他转身想逃,却被突然从地下钻出的桃木根缠住双脚。那些方才被他打落的桃木签,竟借着罗恬的精血长成了参天大树,枝叶穿透屋顶,将佛堂笼罩在一片青光之中。
“不可能!”黑恶僧疯狂地撕扯着缠上身体的树根,心口的黑金纹正在寸寸断裂,“老衲只差一步就能修成不死身!”
罗恬纵身跃起,将燃着朱砂火的银簪刺向黑恶僧眉心。那朱砂火遇到黑金纹的瞬间突然暴涨,化作条火龙盘旋而上。黑恶僧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在火中渐渐融化,那些黑金纹烧得噼啪作响,竟渗出绿色的毒液。
佛堂在火龙的炙烤下开始坍塌,罗恬抱着最后一个未被打开的子母罐冲出火海。身后传来横梁坠落的巨响,她回头望去,那座藏着无数罪恶的佛堂正在烈焰中化为灰烬,唯有那些桃木枝上开出的白花,在火光照映下愈发洁白。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罗恬将子母罐埋在桃树下。她摸出师父留下的半块玉佩,上面刻着的“渡厄”二字已被血浸透。远处传来晨钟,她知道这世间还有无数像黑恶僧这样的邪魔,而她的路,才刚刚开始。
晨露打湿了罗恬的发梢,她望着那片还在袅袅冒烟的废墟,掌心的灼伤隐隐作痛。昨夜的朱砂火虽破了邪祟,却也耗损了她大半真气,此刻喉头的腥甜又涌上来,她慌忙用袖角按住唇角,染血的布料上立刻洇开一朵暗红的花。
“姑娘留步。”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罗恬猛地转身,银簪已重新握在手中。却见个背着药篓的老妪站在桃树旁,佝偻的背脊上沾着草屑,手里还攥着株带露的艾草。
“老婆子在山脚下住了一辈子,”老妪颤巍巍地指着废墟,“那妖僧每年都要抢村里的娃娃,前几日连我唯一的孙儿都被他掳走了。”她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抓着罗恬的手腕,“罐子里……是不是有活物?”
罗恬解开陶罐上的黄符,里面果然传来微弱的啼哭。老妪扑通跪倒在地,枯瘦的手指抚过罐口:“是我家阿明!他心口的朱砂痣还在!”
就在这时,废墟深处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锐响。罗恬将陶罐塞给老妪,足尖一点便跃过断墙,只见那黑恶僧的尸身已化作滩黑泥,唯有他断裂的指骨间,还嵌着半块刻着龙纹的铜牌。
“这是前朝的镇国令牌。”罗恬拾起铜牌,背面的凹槽里竟嵌着张残破的布帛。上面用朱砂画着七座佛塔,塔尖都指向同一处——城西的静安寺。
桃树突然剧烈摇晃,那些新生的枝桠纷纷指向西方。罗恬望着晨雾中的远山,突然明白这黑恶僧并非孤例。她将铜牌揣进怀中,转身时见老妪正抱着陶罐泣不成声,而那孩子的哭声里,竟带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这孩子被下了子母蛊。”罗恬指尖拂过罐口,“母蛊已随妖僧而死,但子蛊还需清蛊汤化解。”她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三碗井水熬成一碗,连灌七日方能除根。”
老妪刚要道谢,却见罗恬已掠出数丈远。朝阳正刺破云层,将她的身影镀上层金边,腰间的玉佩在风里叮咚作响,像是在应和着远方寺庙的晨钟。静安寺的塔尖在雾中若隐若现,那里或许藏着更多黑金纹的秘密,而她的银针,早已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