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刚要转身,院门突然开了。大长老穿着月白常服,手里捻着串佛珠,笑眯眯地站在门内:“这么晚了,恬丫头怎么来了?快进来,我刚泡了雨前龙井。”
他的目光扫过罗恬的血衣,笑意丝毫未减,仿佛她身上的不是血,是胭脂。
罗恬走进院子,青石铺就的地面扫得干干净净,连片落叶都没有,和外面的血腥气像是两个世界。大长老引着她进了书房,窗台上摆着盆兰草,叶片上还挂着水珠。
“坐。”大长老亲手倒了杯茶,茶汤清碧,“看你这模样,是遇到麻烦了?”
罗恬没坐,盯着他手腕上的玉镯——那玉镯的质地,和她腰间的玉佩竟有些相似。
“方才副帮主夜袭,说老帮主的死,和您有关。”她开门见山,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大长老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这都什么胡话?老帮主待我如手足,我怎么可能害他?定是那逆贼临死前想挑拨离间。”
“是吗?”罗恬缓缓拔出佩剑,剑尖在烛光下闪着冷光,“可他说,老帮主床前的参汤,是您端的。”
大长老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恬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当年多少双眼睛看着,老帮主是沉疴难起...”
“那参汤里,到底加了什么?”罗恬的剑尖微微抬起,指向他的胸口。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檀香在香炉里明明灭灭,映得大长老的脸忽明忽暗。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恬丫头,你这是被人撺掇了?老帮主最疼你,我怎么会害他?你看这龙殿,若不是我撑着,早就分崩离析了...”
“我只问你,参汤里加了什么。”罗恬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
大长老的脸色终于沉下来,手指在佛珠上用力一捻,紫檀木的珠子被捏出道浅痕:“罗恬,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龙殿大长老,你不过是个副阁主...”
“我是老帮主亲传的弟子。”罗恬打断他,剑尖又近了寸,“他教我剑法,教我识人,教我龙殿的规矩。他说,龙殿的人,可以死,但不能做亏心事。”
大长老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冷意:“亏心事?当年若不是老帮主固执,不肯和北境盟合作,龙殿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我那是为了龙殿!为了所有人!”
“所以你就毒死了他?”
“是又如何!”大长老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茶杯震得粉碎,“他占着帮主之位不肯放手,难道要看着龙殿被仇家啃噬干净?我这是替天行道!”
剑光突然亮起。
罗恬的动作快得像道闪电,剑尖擦着大长老的脖颈掠过,带起串血珠。大长老踉跄后退,撞在书架上,卷轴哗啦啦落了一地。
“你敢动手?”他捂着脖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罗恬握着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左肩的伤口裂开,血浸透了衣袍,顺着手臂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红痕。
“老帮主待我恩重如山。”她的声音在发抖,不是怕,是恨,“你杀他,就是与我为敌。”
大长老怒极反笑,“罗恬,你今日杀了我,龙殿上下不会饶过你。”说罢,他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身形一闪,朝罗恬刺去。罗恬侧身避开,手中剑划出一道弧线,直逼大长老咽喉。两人瞬间交手数回合,书房内桌椅翻飞,书卷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