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句掷地有声的质问响彻偏殿,大本堂内的一众讲师终于为之一静。
这不是对这位据说传承唐时颜家残脉的后人地位尊重,而是对这句关乎切身利益,又好像是危言耸听的警告的思索。
沉寂了良久。
目光闪烁,面面相觑的讲师中,终于有人犹豫不决地接话。
“颜老,言重了吧。”
“言重?!”
“哼哼。”
颜老气急反笑,目光环视着这一帮目光短浅,争权夺利的酸儒,浑浊的双眼中迸发出的,是比刀子还要锋利的寒芒。
“那老夫问你们,太孙如今多大?”
不等众人回答,他又自顾自抢白道:“六岁。”
“且开蒙不过半载。”
“未曾诸位同僚,老朽请教,汝等六岁之时可曾开蒙,开蒙半载可曾学完了论语,学完论语,可能自行翻阅,品读史书?”
众人眉头紧锁,一时还未曾理解颜老的言外之意。
直到有人自顾自的嘀咕道。
“史书晦涩难通,若无人导引,莫说自行品读了,还不知道从何入手呢。”
这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危险和警惕起来。
晦涩的古文也变罢了。
能够通读,也算是太孙天资聪慧。
半年能够学完论语,能够读史,还能够用这句天资聪慧解释的通。
可史书中,却不仅仅只有古文啊。
古时的成语也好,典故也罢,无不是历史底蕴中一个个大小事件的最简略注解。
或者说,加密压缩包。
一个能够读懂所有古文字的人,如果没有系统性的理解,也绝对无法从字面意义上去理解这一个个成语及典故。
这才是古人诗书传家的根本。
也是古代氏族门阀把握教育资源的核心之一。
没有完整师门或者家学传承之人教出来的弟子,出去一交流,就能迅速分辨出到底是有传承的还是野路子出身,形同武学流派一般,经纬分明。
太孙殿下若能够自行品读史书,肯定是有儒学的竞争者,或是不属于大本堂这一团伙的人撬了他们墙角。
这能忍?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同仇敌忾了起来,旁敲侧击的打听起,这三日带着太孙去藏书阁读史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