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兄弟姐妹六个，我母亲常年病榻，我弟弟妹妹们还小，我爹让我下乡，逼我寄粮食回去。我自己都吃不饱饭，哪里有粮食寄回去。”
“那你不寄粮食回去，你爹能追到乡下打你吗？”沈默问道。
“不会，路费都要好几块钱，来一趟不划算。”
“那不就得了，养孩子是父母的事情，你成年了，就顾好自己，你父亲给你写信那就权当没有看到丢进火炉烧了。你能养活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也算是给你父亲减轻了负担不是吗？为了这点小事跳河值得吗？而且就算你死在这里，你家里事情也解决不了，你父亲该干活还要干活，说不准你连骨灰都没有人收。”
“好了，如果你不想嫁给村里的无赖那就从河里上来吧！”沈默这是见姑娘年纪小，加上人确实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这才出声提醒。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被家人抛弃到农村，被人挑唆两句，做一些错事也情有可原，最怕就是她这一举动害人害己。
等王勇柱带着一位大娘过来，就看到原地只剩下沈默一个人了。
“那，那姑娘呢？不会是已经沉水里了吧？”王勇柱见四下无人，这下子紧张了，自己如果慢了一步让一条人命这么没有了，他会感觉良心不安。
“没事，我说服了小姑娘，人家回去知青点了。”
“人没死就好。”王勇柱拍拍自己的胸脯。
感谢了大娘一番，让大娘离开，王勇柱路上又问起了那跳河姑娘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无非是家里的孩子多，一碗水端不平，最不受宠的那个就被丢到了乡下来，好一些的人家，还能寄粮寄钱给些援助，那些不好的人家，还会反过来问子女要粮要物。那姑娘无非就是这样的情况，如果没有人救，或许她会下定决心跳下去。如果有人救，就找一个靠山。”
王勇柱皱眉：“原来城里也不是想象中的这么美好。”
“谁说不是。城里不像是农村，农村有土地，多少能种出土豆红薯高粱玉米等高产量的农作物，但在城里，一家如果粮本的供应粮都买完了，那就真的只能饿肚子了。”
“其实孩子多的人家，又没有壮劳力，我们农村饿肚子人家也不在少数，不过我们背靠大海，我们大队别看没有渔民，但多少都有些亲戚在船上，去船上不能吃米饭，但多少能混个鱼饱。”
“大黄鱼有没有？我可以用粮食换。”沈默眼睛一亮问道。
他其实也能找舅舅去换，但这不是可以拉近和王勇柱之间的距离吗？
这也是人际关系的一种。
有时候交换物资不是麻烦别人，反而是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况且整个十三大队，除了胡姓就是王姓为大。
“可以是可以，但只要大米，红薯之类的不收。我可以帮你找亲戚家问问。”
说好了之后，晚上下工，王勇柱就帮他换回了十斤黄鱼。
头大身子小，全身都是金灿灿的。
这种本地的黄鱼在后世因为滥捕绝种了。
肉质和俄罗斯的黄鱼以及养殖黄鱼味道完全不一样，肉质绵软细腻，入口即化。
本地孩童可以添加辅食开始，第一口吃的食物就是黄鱼。
沈默拿了大米给王勇柱，塞给了王勇柱一包烟。
两人推了半天。
“王哥要是不收，我下回可不敢让王哥帮我换东西了。”
“那这次我收了，下次你可不准再给我东西了。”
“好嘞。”沈默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