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初夏已经带着灼人的热气，小红走出高铁站时，特意把红色长裙的领口往下拽了拽。浅幽背着黑色双肩包跟在后面，白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手里紧紧攥着平板电脑——里面存着云贵川酒业集团近三年的审计底稿。荷露则抱着个厚厚的文件夹，浅蓝色连衣裙的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脸上还带着点没褪去的紧张。
“红姐，小燕总说派车来北口等咱们。”浅幽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这是她第一次跟着小红出远差。
小红抬手理了理墨镜，指尖划过裙腰的系带：“让她不用这么客气，咱们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当客人的。”话虽这么说，看到停车场里那辆黑色商务车时，她还是加快了脚步。
车窗降下，露出小燕爽朗的笑脸，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红姐可算来了！深圳这天气，没把你们热着吧？”她身后的小蕊赶紧下车开门，浅蓝色的旗袍衬得她身形纤细，手里还提着几个印着酒厂标志的纸袋，“这是我们新酿的杨梅酒，冰镇过的，路上解解暑。”
荷露接过纸袋时手微微一抖，小声道：“谢谢小蕊姐。”她上次在集团年会见过小蕊，记得这姑娘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不像小燕总，隔着三米都能感受到那股子干练劲儿。
车上冷气开得足，小红接过小蕊递来的杨梅酒，抿了一口挑眉：“甜度压得不错，比去年的样品顺喉。看来你们新请的调酒师没白花钱。”
小燕在副驾驶座上转过身，眼里闪着光：“红姐果然是行家！这是我们今年主推的低度果酒，打算主攻年轻市场。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沉了沉，“线下渠道铺得有点慢，西南几个省的经销商总说资金周转不开。”
浅幽立刻在平板上翻出数据：“我们查了去年的销售报表，云贵川地区的经销商回款率比华东低了12个百分点，这里面有三个经销商连续两个季度都在拖欠货款。”
荷露紧跟着补充，声音不大却条理清晰：“而且仓储那边有点问题，上个月盘点时，发现有两批果酒因为仓库温度没控制好，口感变了，只能折价处理。”她把文件夹里的盘点记录递过去，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异常数据。
小燕接过记录时指尖顿了顿，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红姐带的人。实不相瞒，仓储总监是老总的亲戚，我提了几次换设备，他总说‘老法子够用’。”
小红靠在椅背上，指尖敲着膝盖：“下午先去仓库看看。设备该换就得换，亲戚也不能拿产品质量开玩笑。”她转头看向浅幽，“把那三个拖欠货款的经销商资料调出来，下午咱们顺道去他们店里转转。”
浅幽点头应下，荷露已经在笔记本上开始列下午的行程：“两点到仓库，四点去经销商门店，六点回公司看财务报表？”
“不用那么赶。”小红摆摆手，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晚上让小蕊订个简单的工作餐，咱们边吃边聊你们的渠道拓展计划。对了小燕，你们新招的那批销售，培训跟上了吗？我听说有几个是刚毕业的学生。”
小燕眼里露出点欣慰：“多亏了总部派来的培训师，上周刚考完试，合格率在90%以上。特别是有个叫小林的姑娘，对果酒的市场分析写得比老销售还透彻。”
荷露突然抬头：“是不是那个在报表里提‘用短视频推试饮活动’的实习生？我看她的方案时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小红笑了：“看来你们俩早就做足功课了。”她看向小燕，“下午让小林也来仓库，年轻人的想法多，说不定能给咱们点新启发。”
车拐进工业区，远处的酒厂厂房已经隐约可见，空气里飘来淡淡的酒糟香。浅幽深吸一口气，碰了碰荷露的胳膊：“准备好了吗？红姐可说了，这次要把问题连根拔出来。”
荷露攥紧文件夹，用力点头，浅蓝色的裙摆随着车身的晃动轻轻起伏，眼里的紧张渐渐被期待取代。
会议室的空调风带着股淡淡的酒糟味，小红指尖敲着桌面，目光扫过对面的长桌。小燕刚从仓库回来，白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里面的真丝衬衫被汗水浸出淡淡的湿痕，她下意识拽了拽包臀裙的裙摆，笑意里带着点局促：“红姐刚去仓库也看到了，设备换新后，仓储这块总算顺了。”
小红端起茶杯，茶雾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设备是基础，但你们想成立果酒公司，可不是换几台机器就能解决的。”她抬眼时，目光正好对上小燕的，“我刚才在仓库尝了你们的青梅酒，口感是不错，但年轻人认不认，渠道能不能铺开，这些都得细化。”
小燕忽然从抽屉里抽出个蓝色文件夹，推过来时带起一阵风：“红姐您看，这是我们做了三个月的市场调研。华东地区18到30岁的消费者，对低度果酒的接受度比去年涨了17%，特别是白领女性，觉得比啤酒雅致，比红酒清爽。”她身子微微前倾，包臀裙勾勒出的曲线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们打算在深圳先开三家体验店，让顾客自己调配果酒口味，再结合线上直播带货。”
站在小红身后的浅幽突然开口，手里的平板亮着密密麻麻的数据：“但根据集团审计的数据，去年全国果酒品牌新增了237家，存活率不到40%。小燕总，你们的核心竞争力在哪？”
小燕脸上的笑淡了些，却没露怯：“我们有酒厂的基础供应链，青梅、杨梅都是自己基地种的，成本能压到市场价的七成。而且调酒师是从日本请的，专攻低度果酒的平衡感，这是那些小品牌比不了的。”
荷露翻开笔记本，轻声补充：“我们查了你们的财务报表，去年净利润的30%来自传统白酒，果酒只占5%。如果单独成立公司，初期需要大量资金投入，会不会影响主业？”
“这正是我们想汇报的。”小燕从文件夹里抽出另一份文件，“我们计划引入外部投资，集团这边只要占股51%就行，既能控盘，又不用占用太多现金流。您看……”
小红没接文件，反而看向窗外：“深圳的创投圈活跃，找投资不难。但你们忘了最关键的——品牌。”她转头时，指尖点在文件上的“品牌定位”四个字，“是走高端路线，还是下沉市场？包装设计能不能让人一眼记住？这些比找投资更重要。”
小燕愣了愣，随即拍了下额头：“您不说我倒忘了，设计部刚出了几套包装方案，回头让他们发给您过目。有套插画是请的新锐画家，画的是二十四节气酿果酒的场景，我觉得挺有味道的。”
“先别急着发。”小红合上文件夹，推回给小燕，“你们高层再碰几次头，把供应链、资金、品牌这三块的风险点列出来。比如基地的果子不够怎么办？投资方想插手运营怎么办？这些都得有预案。”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语气放缓了些，“李总常说，做新业务就像酿酒，得慢慢发酵，急不得。”
小燕脸上的急切褪去不少，认真点头：“红姐说得是。我这就安排下周开高层会，把方案磨得再细点。”她忽然笑了，“其实我也知道该亲自去总部汇报，就是怕李总太忙，想着您能先把把关。”
“把关可以，但拍板还得是李总。”小红站起身，浅幽和荷露立刻跟上，“明天我们去看经销商门店，等回广州了，我会先跟李总提一嘴，让他心里有个数。”她走到门口时停下，回头看向小燕，“对了，体验店的事可以先试运营一家，别一下子铺太开。市场反馈好了，再跟李总汇报，底气也足。”
小燕眼睛亮起来，快步跟到门口：“谢谢红姐！我这就让他们先筹备一家试点店。”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窗户照进来，在她包臀裙的布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小红看着她的背影，对浅幽低声道：“记着提醒我，回广州后让市场部把近几年的果酒行业报告发过来。这小燕是个干事的，但有时候太急，得帮她把把关。”
浅幽点头应下，荷露已经在笔记本上写下“果酒行业报告”几个字，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清晰的痕迹。会议室的门慢慢合上，把淡淡的酒糟香和未说完的计划，都留在了里面。
第二天傍晚暮色漫进粤菜馆包厢时，小红刚把红色长裙的裙摆掖进椅垫下。浅幽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露出里面印着审计部标志的白T恤，荷露正低头给玻璃杯续柠檬水，浅蓝色连衣裙的袖口沾着点酒渍——那是下午在深圳高铁站碰洒的杨梅酒。
“先点几个硬菜，”小红把菜单推过去，指尖在“啫啫煲”三个字上敲了敲，“跑了两天，得好好补补。”
浅幽却没接菜单，反而从包里掏出个U盘：“红姐，这是我整理的云贵川酒业集团组织架构图，您看……”
“吃饭的时候不谈工作。”小红按住她的手，眼尾的笑纹在暖黄灯光下格外柔和，“再说了，天塌下来有李总顶着，咱们先喂饱肚子。”
荷露小声笑起来，把菜单翻到甜品页：“听说这家的双皮奶是老字号，要不要点三份？”
菜刚上齐，浅幽还是忍不住开口，筷子悬在煲仔饭上方：“红姐，我真觉得云贵川集团咱们总部的医疗器械板块还高，却要隔着两层汇报，太影响效率了。”
小红舀了勺汤，蒸汽模糊了她的睫毛：“你当李总看不出来？五年前云贵川集团内乱，三个副总各占一摊，差点把公司拆了卖。小燕能镇住场子，靠的就是‘集团统一管理’这块牌子。”
荷露捧着双皮奶，忽然抬头：“我看审计报告时发现，他们的股东名单里有个叫‘云启资本’的，持股15%，但查不到实际控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