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口,顾母坐在小马扎上纳鞋底,银针穿过厚厚的布料,发出轻微的“噗”声。
屋里的争吵像针一样扎进耳朵,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能忍,儿子性子闷也能忍,但孙子不能受委屈。
林晚秋要抢她的口粮,要拿儿子的工资,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唯独孙子的布票,那是文青上学要穿的新衣裳,谁也别想动。
儿子老实本分,一天到晚就知道闷头干活。
媳妇自私自利,心里只有自己的小算盘。
她这把老骨头要是再不护着点小孙子,那孩子在这个家里,就真成了没人疼的小白菜了。
林晚秋尖利的喊叫声不仅像针一样扎进顾母耳朵,还穿透了薄薄的土墙,把隔壁房间正午睡的顾文青给惊醒了。
这不是林晚秋第一次在家里撒泼吵闹,顾文青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阵仗。
他小小的脸上没什么惧色,只是默默掀开薄被,从炕边摸索着穿上自己的小布鞋,打算悄悄溜出去找奶奶。
可他刚踮着脚走到堂屋门口,就被眼尖的林晚秋抓了个正着。
“鬼鬼祟祟的,跟个偷东西的贼似的!”林晚秋正因为布票的事憋了一肚子火,见了儿子就像见了出气筒,劈头盖脸就骂,“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獐头鼠目的东西!真是随了你那个死爹,没一点让人省心的!”
顾文青虽然听不太懂“獐头鼠目”是什么意思,但母亲话语里的厌恶和怒火,像冰冷的针尖刺在他身上。
他攥紧小拳头,抬起头,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晚秋,小脸上满是倔强的无声抗议。
这副模样,在气头上的林晚秋看来,简直是公然挑衅。
“小兔崽子,你还敢瞪我?”林晚秋气急败坏地朝顾文青冲过去,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孩子脸上,“这个家里谁都瞧不上我是吧?如今连你这个吃我的喝我的小白眼狼也敢给我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