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只在旁人闲谈中听过的英雄父亲,顾斯年心里谈不上多期待——他早已习惯了在将军府做个透明人,不被任何人在意。
可再懂事的孩子,心底也藏着对父爱的渴望。
顾彻回家那天,他悄悄躲在影壁后,看见父亲一身戎装,将另一个眉眼精致的男孩抱在怀里,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慈爱。
那一刻,他攥紧了衣角,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羡慕,像藤蔓一样缠得他发紧。
让他意外的是,顾彻似乎并不讨厌他。回到府中没多久,这位父亲便开始主动叫他到跟前,给他带精致的点心,教他握剑的姿势,甚至会笑着揉他的头发。
那段日子,是原主人生中最明亮的时光——他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疼爱的滋味,府里的奴才们也收敛了许多,再没有冷言冷语,更没有莫名的打骂。
顾彻还每天带他去见昭华,看着父亲努力缓和关系的样子,他也曾偷偷幻想过,或许有一天,他们能像寻常人家一样,拥有一个完整而温暖的家。
可这份幻想,很快就碎了。
昭华的态度始终冰冷如铁,无论顾彻做什么都无动于衷。
日子久了,顾彻的耐心也耗尽了,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频繁的烦躁。
他开始天天和昭华争吵,摔碎茶杯的声音常常透过窗棂传到顾斯年耳中。
而争吵过后,那股压抑的怒意,总会落到他身上——有时是冷着脸不理不睬,有时是动辄呵斥,甚至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罚他跪在院子里。
后来,为了故意气昭华,顾彻愈发偏疼柳姨娘生的那个儿子,甚至纵容那孩子在府里横行霸道。
那男孩仗着父亲的宠爱,几次三番故意刁难顾斯年,抢他的书,推他进泥坑,甚至在众人面前将他推倒在地,踩着他的手背嘲笑。
顾彻就在不远处看着,眼神冷漠,没有半句阻拦。
顾斯年想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还对他和蔼可亲的父亲,会突然变得这般陌生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