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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我…又是什么?
我…在…往下掉?
祂睁开眼,四周朦朦胧胧,雾气腾腾间天地被黑白两色包裹。
有形的无形的,都只有这两种色彩,祂徜徉在其中,跟随黑白两色的律动而流动着。
温暖……祥和……
我这是……回家……了吗?
令祂不解的是,有一刻祂感受到了幽暗的气息。
那是什么?
祂伸出白色的流光,祂陷入了迷惘。
等再次睁开朦胧的双眼,她看到了祂,祂无形的质教会她,祂说祂叫做大傩。
然后,一个由十情八苦重叠形成的光影靠近她,包裹她,就和最初醒来时,那样温暖。
光影发出了声音,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声音”是什么。她学着她听到的第一个字
“爹?”
光影逐渐暗淡,在视野中不断挤压不断挤压,一个声音告诉她那是方形的脑袋,无形之术,有形之质名为司命,她之所在即为真我。
……
清晨,她从晨风中醒来,熟练地爬出孤儿院的土墙,溜进一座离得不远的疗养院中。
院中有三张象棋桌,几个头发花白的爷爷奶奶正来回厮杀的厉害。
“呦,小姑娘又来扒眼了?四条。”
“刘爷爷好!”
“诶!你也好你也好。给,色子你先拿去玩。一会我管你要。”
“谢谢刘爷爷!”
她礼貌的向每一个爷爷奶奶问好,然后搬来一个凳子,站在上面。学着周围大人的模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瞬息万变的战场。
“小姑娘,又来上课来了?”姓刘的老人对面的有些地包天的老爷爷调笑一句
她脸蛋一红,明显知道这不是什么上课,她这就是偷偷溜出来玩的。
“嘿,我说老李,你要是想要孙女,就让你儿子给你生,别看也盯着人家小姑娘,还有,你这牌还出不出,我上厕所都比你打牌顺溜。”
地包天老李面露不虞,“去去去,你急,就你急,说的你不稀罕她是的。七萬!”
“对儿!白脸。”
她开心地看着那一张张带有颜色和图案的小方块,这可比福利院里脏了吧唧的布娃娃有意思多了。
就在她盯着那块白脸目不转睛时,疗养院的王护工端着茶壶走了过来。
“小女娃又来看打牌撒,渴不渴喔,来喝水哇。”
捧起一只碗,她甜甜地说一句“谢谢王阿姨。”
王护工眉开眼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想起今天暂时安置来的那个精神病,脸色严肃道
“小娃娃,姨姨告诉你喔,那边的栅栏你翻不得,那边来了个疯子!”
她学着王阿姨板起小脸,点点头。虽然她不知道疯子是什么意思。
看到牌局散场,她恋恋不舍地钻出疗养院护栏,翻墙回到湿冷孤独的福利院。
看着怯生生远远看到她就跑的小豆丁们,她撇了撇嘴,敲开了张院长的房门。
“张院长,你答应……”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张福生出口打断
“隔壁赵保安又跟我告状了,你又翻墙!”
“对…对不起福生爷爷!”
此话一出,她的小脸一白,布满尴尬,低下头玩起手指。
张福生看着她积极认错,但是改不改随缘的态度,一脸无奈。
翻了翻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中山装,张福生最后在破了一角的口袋里掏出一角磨得有些破损的白色塑料骰子。
小心翼翼地擦掉凹陷里面的黄土,递到她的眼前。
她偷偷抬头,一看到院长手中的骰子,她开心地跳了起来,“福生爷爷最好了!”
骰子被她宝贝地放在手心里,她蹦蹦跳跳着献起殷勤。
一会用小手给张福生捶肩,一会用手掌轻轻叩击张福生的脊背……这按摩的手法是和王阿姨学的。
“行了行了!我说你啊以后少自己偷摸溜出去,不然被人贩子拐走了,你福生爷爷可是会好伤心的。”
“知道了,福生爷爷!”
说着,她开心地蹦跳着关好门。
张福生看着她的背影,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诊断书,依稀能看清的只剩下寥寥几个字“脑……损伤……,……遗症……。强……精神……。建议留院观察。201…9…日”
手指抚摸着姓名那栏的“李道真”三个字,他默默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