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已经到阳茂一段时间了，进展却及其缓慢。
他每日奔波于各部门之间，却始终难以触及核心问题，市舶司上上下下好似铁桶一般。
作为钦差大臣，他本应有调阅文书、查核账目的权力，可每到紧要处，总有人以乱世不平，陈年旧账之类为由推诿搪塞。
这些人看似对他处处恭敬，但眼里的轻蔑还是藏不住的，自已就好像成了个吉祥物，空有身份，毫无实权。
若不能打破这层壁垒，此次巡查便只能无功而返，圣上委以重任，他决不能让圣上失望。
“大公子，刚才小厮回来了，说是王大人卧病在床，怕是不能与您详谈了。”幕僚张岭匆匆从外面进来。
张信捏紧手中名帖，指节发白，心中却如明镜般透亮。
“昨日还在宴请宾客，今日便称病不见，还真是凑巧的很。”
张岭道：“大公子不必生气，这王阳老奸巨猾，惯会装聋作哑，避重就轻，他越是躲，越说明有不可见人的勾当。咱们不妨从他身上入手，尤其是那几个心腹差役，只要撬开一张嘴，就能顺藤摸瓜，揭开这阳茂城暗藏的脓疮。”
“这又谈何容易，阳茂上下官员沆瀣一气，互相包庇，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其实都在防着我，王大人不肯配合，其他人又怎么可能弃暗投明。”
“大公子的顾虑在下明白，王阳在阳茂扎根几十年，根基深厚，且阳茂势力盘根错节，当年，就连圣上在百跃时也对这里顾忌颇深，圣上初掌朝政，各地局势尚未完全稳定，阳茂还有许多前朝留下来的问题，王阳掌控着阳茂的诸多事务，牵一发而动全身，圣上为了稳定阳茂的局势，不会轻易动他。”
张信冷哼一声，道：“即便他根基深厚，可如今我奉圣上旨意前来巡查，他竟如此敷衍推诿，实在是目无圣上，作为臣子，目无纲纪，罪无可逭。圣上既已决意彻查，便是要拨开积年沉疴，我纵有千难万险，也当直面而进，不容退缩。”
“这王阳不仅在官场势力庞大，在民间也深得民心，如我们若贸然与他撕破脸，百姓们恐怕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反而会觉得我们是来无端生事，到时候我们在阳茂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张信眉头紧锁，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满是焦虑。
他深知此次巡查责任重大，若不能查出阳茂市舶司的问题，回去后无法向圣上交代。
他好像走进了死胡同。
“大公子，如今我们苦就苦在没有自已的人。”张岭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阳茂上下官员，无论是市舶司的官员，还是地方衙门的差役，大多都与王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都在盯着我们的动向，无人可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张信停下脚步，说：“你说得不错，如今我们在这阳茂孤立无援，确实需要一些可靠的人来帮忙，只是这阳茂官员一个鼻孔出气，我们到哪里去找人？”
张岭思索片刻，说道：“大公子，我们不妨从那些与王阳有矛盾或者不受他重用的人身上入手，阳茂这么大，不可能所有人都对他忠心耿耿，我们可以先暗中调查，然后许以好处，拉拢他们为我们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