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了燕羽墨的院子之后。
走出王府的途中,唐小志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浓浓笑意,迅速将马户拉到身边,道:“老驴头,你刚才演得好,记你一功!赵卿说了,燕羽墨身出皇家,娇生惯养,难免有些骄横跋扈,刁蛮任性。”
“但其秉性纯良,属于那种遇柔则柔,遇刚则刚的性格。你越与她对着干,她就越视你如眼中钉,与你不死不休。反之,你若有所软化,她骨子里的那股蛮劲儿就无处萌生。”
“我本意欲擒故纵,示她以弱,慢慢消除她的敌对之心。谁知,你适时跳出来扬言要与我以命换命,并彰显咱们商社这些年在清水县的善举,可谓是锦上添花,及时雨一般的妙手!”
“如此一来,燕羽墨自知杀我一人,可泄私愤,心中痛快。但然后呢?反倒是留着我,或许更加有用。我再伺机上交五十万两银子给她,用以救助百姓,再次冲击她内心的恻隐。她必有所缓和!”
“而你的演技入木三分,在刹那之间,我还真以为你有为我赴死之心。精彩!”
他兴高采烈地说道,喜形于色。
燕羽墨态度的初步软化,便代表着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好走许多。
马户低着头,摸了摸泛红的眼睛,竟正色道:“难道大里正以为,刚才我与众侍卫的一幕,就单纯只是演戏?大里正精明之至,自也能看得出大王是真的对你起了杀心。而方才她若真的要拔剑相向,属下几人并非说说而已,当真愿以死换你生还。”
他说着话,怅然苦笑,接道:“这几年承蒙大里正筹谋,带领我们清水河村脱贫致富,过上了富足的日子。村里人以前大多都只会耕田种地,卖苦力。如今非但人尽可诗,而且还做起了生意。家家有余粮,顿顿有荤腥。这些...都是大里正之功无疑,于我们清水河村是有如同再造之恩。”
“死我马户和几名侍卫,无碍商社和村里的运作。但大里正若不在了,村里必是如兵败山倒,墙倒人推。清水河村恐会一夜回到最初的萧条状态,属下说要为大里正赴死,其实并非虚言!死我们几个无关紧要之人,便可换取村中兴荣,又何以畏惧?”
唐小志一听,心中猛然一愕。
这三年多来,他一直隐于清水河村,与这些村民日夜相对,相濡以沫,奋发图强。
彼此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定的情谊,这自不必说。
但俨然是没有想到,这份情谊能令马户等人甘愿为他赴死。
当时一幕,唐小志还以为是马户等人故作姿态而为。
眼下,听马户情之所致,道出真心,颇有意外之余,也难免有所动容。
何为兄弟?
当真正有难之时,仍能与你并肩而立,相互扶持,不离不弃之人,方可谓之兄弟!
表面义气,背后一套,冠冕堂皇之举,谁人不会?
几年来,马户等人在唐小志手下肯定是捞了不少银两,即便清水河商社崩塌,死唐小志一个,他们仍可带着积蓄另谋生路。
甚至于带着这些年从唐小志身上学到的知识,逃到一处偏远的角落,再造一个清水河村,也可富足此生。
但他们没有,明知唐小志如今危机四伏的状态下,仍不离不弃,甚至愿意以死换下唐小志。
又令唐小志如何不受感动?
顿了顿,唐小志蓦然抬头望着天,眼眶微微湿润,几秒后这才伸手拍了拍马户的肩膀,道:“谢谢!这份情若真,唐小志就记下了。以后我们是永远的兄弟。”
随后,又转身与几名侍卫握了握手。
马户当也看出唐小志有所动容,开口道:“大里正,我们一直都是手足兄弟啊...”
唐小志释然一笑,却并未回应马户这句话。
但却深知,自己此时为何用了“以后”这两个字!
初初穿越过来之时,通过继承前身的记忆,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当上这个“大里正”,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前身是一个傻子。
村民们推举他,并非是看重前身的能力。
当时只不过是想推他去死,当那个被砍的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