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天指了指她身后,带着一丝埋怨的神色,道:“你自己看!王府里是不够下人用吗?这种提裙摆的事儿,竟然要让唐爱卿来做?”
燕羽墨主仆二人一听,不免一愕。
同时回头一望,却见满脸谦和笑意的唐小志正微微躬着身子,手里提着燕羽墨的裙摆,小心翼翼之色。
皇帝设宴请吃饭,算是一个比较正式的场合。
按理,燕羽墨和唐小志都必须得正装出席,这也是为何她要身着凤袍的原因。
而正装凤袍看起来雍容华贵,裙摆设计得极长,可以拖地拖得很长的那种。
平常这种场合下,大王一旦盛装出席,身后就必然得跟着几个侍女提着裙摆。
但这一次,君上来了,却抢了侍女们的工作,亲力亲为起来。
燕羽墨二人一路从寝室那边走来,边走边私聊着,倒是意识到身后有人跟着。
只是以为乃侍女随从,并不会想到是唐小志这个君上也在,而且还亲自提着裙摆。
此番,倒是后知后觉。
而唐小志故意默不作声,也不让身后侍女声张,想跟着听听主仆二人的悄悄话,也着实令人难以想到。
“父皇这...”
燕羽墨见此,顿感尴尬,一时语塞。
他居然跟在本王身后,为本王提裙摆?
他怎么会这样?
如果刚才他一直跟着本王,那岂非听到了本王与紫莺的对话?
他知道本王很喜欢他送的这束紫色玫瑰?
而本王现在手里正捧着他送的花...
啊?
霎时间,大王脸色微变,面上闪忽不止。
近似于一种被人偷听了心里话而微有嗔怒,却又含羞带涩的姿态,佯怒道:“你...唐小志,谁让你跟着本王的?路那么宽,你为何躲在本王身后?你...你...有何居心?”
“还有...本王不喜欢你送的花儿,以后莫要故作乖张。哼!”
说完,像触电一样将手中的花束塞到了紫莺怀中。
令紫莺瞪大了眼睛,不由暗道:嗯?怎么就不喜欢了?刚才我要抢,你都不给...
燕羽墨此话,本是有施加责怪的意思。
但此时她扭捏地说出,听在旁人耳中,却似乎不带任何一丝斥责之意。
唐小志往后一望,示意身后侍女接过自己手中的裙摆后,抬手躬身道:“大王息怒...”
但刚说了四个字,突听皇帝面露不悦,指着那几个侍女道:“尔等是干什么吃的,竟让君上亲自去提大王的裙摆?哼,事后自己去领杖责,罚俸一月。”
闻此,几个侍女幡然色变,当即跪了下来,口中一阵“奴婢知罪”。
唐小志一呆,赶忙道:“陛下,此事是卑职自己要这么做,这些侍女是受卑职所迫,万不该迁责。陛下若要罚,便罚卑职吧。”
燕云天皱眉:“你自己要这么做?为何?”
唐小志轻轻一笑,先是转身抬手挥退侍女后,才缓缓接道:“卑职得知此次陛下设宴,只请了大王与卑职二人,可算是家宴?”
燕云天想了想,倒也并未反对这样的说法,道:“对!”
“既是家宴,卑职与大王又有夫妻之名,当由卑职亲力亲为负责接送大王之琐事,何至于假手他人?”
唐小志收起笑容,一脸正襟道:“于人前,卑职尚且为臣;于人后,卑职亦为人夫。事事亲为照料娘子,呵护备至,本就是卑职应尽之本份。莫说是提提裙摆,纵然是为大王洗衣叠被,斟茶递水,在卑职眼中也不该转手他人。”
“卑职...一人便可胜任!吾妻,当由吾来守护、照料!万望,陛下不要责怪下人...”
他说着字字在理的模样,并趁机奉承了燕羽墨一把。
言外之意,不外乎透露一个潜在的意思:既然是家宴,那么规矩应该没那么多吧?而做这一切,都是我自愿。不要说是提裙摆,送洗脚水也不以为耻。我家娘子岂能交给他人照顾?我自己就可以!
而如此一言,听在外人眼中,君上愿事事为先,照顾大王,岂非是人夫之典范?
简直就是个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世纪好丈夫啊。
大奉朝是个男权社会,大男子主义盛行,素来都是女子照顾丈夫的起居琐事。
而君上愿意放下身段,扬言愿意事事照料大王,亲力亲为,而且言止身行,还不是个绝世好男人?
至少这个想法值得称颂,大王选了个好夫婿也!
燕云天听后,竟目露赞赏,微笑道:“很好!唐爱卿能有此想法,不枉朕对你百般抬爱。你本就该对墨儿多加照顾、呵护,这既是你为人丈夫的职责,也是你为人臣的本分。哈哈。”
皇帝明显有些开心,继而摆手道:“行了,那此事就无关他人。进来吧,入座。”
“谢陛下。”
唐小志应了一声,心中一喜,暗中朝燕羽墨看去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