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对全市所有ATM机在同一时间段内的取款记录进行大数据比对和人脸识别初步筛查,我们锁定了五名重点嫌疑人。经过进一步的身份核实,其中一个人的身份,让我们喜出望外。”
老李将一份个人资料表调了出来。照片上,是一个面相憨厚的农村中年男人。
“张富贵,四十八岁,户籍地是邻省的一个偏远山村。表面上看,他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老李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肯定,“他的妻子,姓王。而他妻子的亲姐姐,嫁给了王立仁的一个远房堂侄。”
虽然这层关系已经拐了好几个弯,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那根绷紧的弦,被“嗡”的一声拨响了!
这不仅仅是“狐狸尾巴”,这简直就是一根直接指向狐狸巢穴的路标!
赵承平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重重地拍了拍老李的肩膀:“老李,干得漂亮!你们立了大功!”
他立刻下令,对张富贵进行二十四小时秘密监控,同时,沿着这条线,深挖其他收款人的真实身份。他有预感,那二十三个账户背后,藏着一张完整的、属于王立仁利益集团的“分赃名单”!
就在金融调查组取得重大突破的同时,一直负责技术攻关的小张,也带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小张和他带领的技术团队,这几周以来,一直在和赵承平从清源寺工地那个被烧毁的硬盘、以及那些文件灰烬中抢救出来的“电子和物理证据”作斗争。
工作难度超乎想象。硬盘被烧得严重变形,数据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那些纸质文件的残片,更是脆弱得像蝴蝶的翅膀,稍有不慎就会化为齑粉。
但技术人员们没有放弃。他们将硬盘送到了省厅最顶尖的数据恢复中心,同时,利用高精度的光谱扫描和图像拼接技术,对那些比指甲盖还小的文件碎片,进行着逐一的、像素级的复原。
“赵队!”小张冲进赵承平的临时办公室时,脸上还沾着灰尘,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残片……我们拼出了一部分内容!”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张被塑封起来的、A4纸大小的拼接图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张由上百个细小碎片拼接而成的“图画”,大部分区域依然是无法辨认的焦黑色,但在纸张的中央位置,技术人员用红色的线条,圈出了一块相对完整的区域。
赵承平俯下身,几乎将脸贴在了塑封膜上。
在那片焦黄色的纸面上,他依稀能辨认出几个用针式打印机打出来的、已经有些模糊的汉字:
“……项目……咨询费……”
“……金额(大写):叁佰万圆整……”
“……收款单位:瀚海环球……限公司……”
虽然公司的全称被烧毁了一部分,但“瀚海环球”这四个字,却如同惊雷一般,在赵承平的耳边炸响!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赵承平面前时,他知道,这场在深海之下进行的、漫长而压抑的潜行,终于看见了水面上的光。
所有的证据,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从清源寺的善款,到宏达建筑的工程款,再到瀚海贸易的“咨询费”,最后分散流入王氏家族关联人的私人账户……这条罪恶的资金链条,每一个环节,都被“深海”小组用无可辩驳的事实,死死地钉住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将所有涉案人员“一网打尽”的契机。
赵承平再次向何建国局长做了秘密汇报。这一次,他的底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足。听完汇报,看着桌上那份几乎能将王立仁团伙直接定罪的证据材料,何局长沉默了许久,只说了一句话:“准备收网吧。行动代号,就叫‘惊雷’。”
“惊雷”——这两个字,让赵承平浑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他知道,这意味着上级已经下定决心,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摧毁这个盘踞在本市多年的毒瘤。
回到气象观测站那个临时的指挥部,赵承平召集了“深海”小组的所有核心成员,召开了一次战前动员会。
“同志们,”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异常清晰和沉重,“我们潜行了这么久,现在,是准备出水的时候了。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任务,从‘调查’,转为‘布控’。目标,三个。”
他走到挂在墙上的巨大电子地图前,用红色的激光笔,在上面重重地点了三下。
第一个点,是城西的静心阁茶楼。
“这里,是他们的‘指挥部’和‘交易市场’,”赵承平的语气冰冷,“我需要一支精干的力量,24小时不间断地对茶楼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不仅要监控进出的人员和车辆,更要利用技术手段,尝试获取其内部的通讯信息和谈话内容。记住,是‘尝试’,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绝不能惊动对方。”
第二个点,是清源寺,特别是后山那个独立的禅院。
“这里,是他们的‘金库’和‘洗钱工厂’,”他继续说道,“对这里的监控,要更加隐蔽。重点关注那个叫净慧的住持,以及所有与他有非正常接触的人员。我要知道,每一分香火钱的追踪去向。”
喜欢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请大家收藏: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个点,也是最核心、最危险的一个点——云溪山庄,王立仁的私人别墅。
激光笔的光点,在地图上那个代表着权力顶端的标记上,微微颤动。
“这里,是‘大脑’。对这里的监控,难度最大,也最容易暴露。”赵承平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我不需要你们靠得太近,外围观察即可。重点,是记录所有进出山庄的高级别车辆信息,以及王立仁本人的活动规律。他见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我们撬开整个案件的关键。”
命令下达完毕,整个指挥部立刻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三支由最精锐的侦查员和技术专家组成的监控小组,如同三把无形的尖刀,悄无声息地,插向了目标的心脏地带。
时间,在一种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整整三天,三个监控点都异常平静。王立仁深居简出,每日只是在院中侍弄花草;清源寺香火依旧,净慧法师除了早晚课,便是闭门诵经;静心阁茶楼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进出的都是些寻常茶客。
这股异样的平静,反倒让赵承平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他知道,这绝不是因为对方收手了,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那短暂而诡异的宁静。他们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进行下一次的利益分割或是密谋。
而赵承平,也在等。他在等对方主动露出破绽,等那张巨大的网,可以一收即中的最佳时机。
机会,在第四天的晚上,悄然而至。
那是一个初夏的夜晚,空气中带着一丝雨后的微凉。赵承平独自坐在指挥部里,紧盯着面前那块由数十个监控画面拼接而成的巨大屏幕。
晚上八点十五分,负责监控茶楼的小组负责人老马的声音,突然通过加密通讯频道,在安静的指挥部里响起,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赵队,鱼,进窝了!”
赵承平猛地坐直了身体,目光瞬间锁定在了属于静心阁茶楼的几个监控画面上。
画面中,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了茶楼后院那个隐秘的车库。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
为首的,正是那个赵承平已经无比熟悉的、代号为“表哥”的中年男人。他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严肃和警惕。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老马的画外音立刻进行了标注:“赵队,这个人,经过我们之前的照片比对,确认是瀚海环球贸易公司的法人代表,李卫东。但他只是个傀儡,真正的老板,是王梓涛。”
而另一个人,则让赵承见的瞳孔微微一缩。那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正是之前赵承平在监控录像中见过的,市规划局的那位副处长!
“他们进去了。直接上的三楼,天字号包厢。那是茶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只有一个出口,而且反侦察措施做得最好。”老马的声音继续传来。
三条不同线索上的关键人物,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了同一个地点!赵承平的直觉告诉他,今晚,一定有大事发生!
果然,不到十分钟,监控小组再次传来消息。
“赵队,又来了一辆车,奥迪A6。车上下来的人,是宏达建筑的老总,刘宏达!”
“又有一辆车,是孙老板的!”
……
一个接一个的重量级人物,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陆续汇入了这个小小的茶楼。赵承平的心跳,随着耳机里每一次的报告,而不断加速。他知道,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会面,这很可能是一次核心层级的“分赃大会”或者“攻守同盟”会议!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此刻在那个“天字号”包厢里,这群人正围坐在一起,或是在商议如何瓜分从“文化中心翻新工程”中捞取的巨额利润,或是在研究如何应对可能到来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