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一切合法手段!所有堂口坐馆、叔父辈话事人、新记各区楂人、军师、红棍、双花……名单在这里!全部给我带回警署‘协助调查!罪名?非法集会、扰乱公共秩序、甚至随地吐痰都行!总之,一个都不能漏!”
他顿了一下,声音斩钉截铁:“目标只有一个:以雷霆手段,强行打断他们开战的节奏!把双方的火头给我摁死在萌芽里!让所有能放火的人,都给我进笼子里先冷静几天!”
“许sir,这样大范围行动,可能会激化.……”一位区指挥官谨慎开口。
“激化?”许大卫厉声打断他,“现在的情况还不够激化?市中心RpG都炸开了花!还有什么更坏的?执行命令!我要看到效果!”
命令如山倒。港岛警方机器瞬间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刺耳的警笛声前所未有地密集响起,一队队冲锋车如同钢铁洪流般冲向和联胜、新记的各处堂口、写字楼、地下赌档甚至高级私人会所。
警用直升机在城市上空盘旋,巨大的探照灯如同审判之眼扫过黑暗的角落。
行动粗暴而高效。
正在开香堂的、在茶楼“讲数”的、在夜场谈“生意”的….
无数身份煊赫或臭名昭着的社团人物,被强光晃着,被冷冰冰的警械指着,在手下或惊惧或愤怒的目光中,一个个如拎小鸡般被押上冲锋车。
面对汹涌的警力,即便是平日耀武扬威的双花红棍,也只能憋屈地低下脑袋。
港岛总区拘留中心,气氛压抑如同坟场。长长的通道两侧,粗大的铁栏围成一个个独立的拘押室,宛如野兽的牢笼。
空气里是消毒水和劣质香烟混合的怪异味道,还有隐隐传来的咆哮、怒骂和绝望的低语。
其中一间最靠里的拘留室里,新记龙头许华炎佝偻着背,独自坐在冰冷的铁板床上。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扭曲悲怆的轮廓。短短几天,这位叱吒风云的地下皇帝仿佛被抽走了脊梁,彻底老了。
白发凌乱,布满血丝的双眼空洞地盯着地板,浑浊的泪痕爬满布满皱纹的脸颊。
唯一的儿子,唯一的骨血继承人阿伟,粉身碎骨,尸骨无存!那股钻心的痛楚和蚀骨的仇恨,啃噬着他的灵魂。
当铁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许华炎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骇人的赤红凶光。
他猛地抬起头,如同垂死挣扎的孤狼,扑到铁栅栏前,死死抓住冰冷的钢筋!
“阿亮!告诉阿亮!”
许华炎的声音嘶哑癫狂,带着血与火的诅咒,“开战!马上向和联胜开战!杀!杀光!一个不留!把他们祖堂的人头给我割下来!挂在他们的堂口!”
“悬红!五百万!港纸现金!”
他吼叫着,唾沫星子喷溅在铁栅栏上,“不管是社团的人,还是外面哪个烂仔!谁找出那个杀我儿子的凶手!不管是人是鬼!五百万!立刻兑现!我许华炎说到做到!”
疯狂的命令发出后,许华炎剧烈地喘息着,眼中的疯狂稍稍退却,却翻涌起更深沉的阴霾和狐疑。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栅栏外的心腹,声音低沉而充满寒意:“还有……你亲自去查!社团里面……可能有内鬼!”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昨晚阿伟走哪条路,只有几个人知道!怎么会那么巧被人堵个正着?查!给老子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捅我们新记的刀子!叛徒……我要他死全家!”
他阴冷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毒蛇的信子:“启动双线,一边开战,一边挖鬼。一个都不能放过。”
在拘留中心的另一端,特殊防护的羁押室内,李俊同样身处冰冷铁笼,气场却截然不同。
他并未如许华炎那般狂躁绝望,而是如同耐心的黑豹,安静地坐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双臂环抱,闭目养神。
光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冷硬侧脸,与周遭污浊压抑的环境格格不入。
对面隔着钢化玻璃的探视间里,坐着他的御用大律师余文慧。
这位在港岛法庭上叱吒风云的金牌律师,此刻面容也带着一丝凝重。
“李先生,”余文慧压低了声音,透过通话孔保证道。
“法律程序上,他们最多扣留你24小时。只要这段时间他们拿不出实质性证据,时间一到,我一定能把你保释出来。这点信心我有。”
她的目光锐利,“他们现在的行动很急,乱了章法,反而更容易露出破绽。”
李俊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静地看了余文慧一眼,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律师的专业判断。
就在这时,一名面色冷酷的狱警端着一个标准的塑料饭盒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放在李俊旁边的矮桌上:“吃饭。”
李俊瞥了一眼那盒毫无油水、卖相极差的“牢饭”,没有动。
狱警放下东西后,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借着收拾桌面杂物的动作,手掌状似无意地在饭盒底下极快的一抹,将一个揉成指甲盖大小、几乎隐形的白色纸团送到了李俊手边桌沿的阴影里。
动作隐蔽而流畅,显然训练有素。
狱警离开。
李俊没有立刻去拿纸团,直到余文慧也起身,用眼神示意会再联系,并离开了探视间。
他才在狱警岗哨视线的死角里,以快如鬼魅的速度,将那白色纸团摄入掌心,不动声色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