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端,身处拘留室特殊线路旁的许华炎,听完汇报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冰冷的听筒紧紧贴着耳朵,许华炎握着通话器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臂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喂?喂?炎哥?您……”心腹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呼唤。
许华炎猛地回神,一股彻骨的寒意,夹杂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从脚底板瞬间炸开,直冲天灵盖。
o记警司……炸死在警队总部。
这手段,这胆量,这狠辣程度,比起扫几个堂口,爆掉他儿子阿伟的RpG……有过之而无不及。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这不是街头砍杀,这是更高层面、更残酷、更疯狂的宣战!
完全超出了他熟悉的江湖规则!
“嫁祸……”
许华炎猛地对着话筒嘶吼道,声音带着破音和前所未有的恐慌:“传令!!!!”
他几乎是在咆哮:“所有新记成员!立刻!马上!龟缩!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不管和联胜那边的人怎么挑衅!都给我立刻回家!立刻消失!谁他妈也不准再出门!地盘不要了!生意不要了!马上!全部!躲起来!”
他喘着粗气,声音因为急促而颤抖:“现在!谁敢露头!谁就一定会被当成替死鬼!差佬会像疯狗一样咬上来!栽到你头上!懂不懂?!不想死就别动!!!”
对面的人显然被许华炎这从未有过的失态和巨大的恐惧震慑住了,愣了几秒才慌忙应声:“是是是!炎哥!明白了!立刻传下去!”
放下电话,许华炎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回冰冷的床沿。
拘留室死寂一片,只有他粗重而颤抖的喘息声在回响。
差局警司……都成了这种不明袭击的目标。
如果对方..要嫁祸给新记……许华炎不敢再想下去。
新记这次,是真正被卷入了比江湖战争更加恐怖莫测的漩涡之中。
夜,墨黑如漆。
港岛街头,警笛声前所未有的密集、刺耳,仿佛整个城市的血管都在不安地搏动。
红蓝色的警灯将原本霓虹闪烁的街景染上了一种冰冷的紧张色调。
防暴警队的重型冲锋车横亘在主要路口,穿着厚重防护服、手握防爆盾和警棍的队员列成钢铁人墙,如临大敌地注视着每一个经过的行人和车辆。
路障处处,盘查森严。一种大战将至、风雨欲来的沉重气压笼罩着全城。
然而,在这场官方重压下暂时凝固的城市另一角,远离警方设卡的偏僻西贡郊区,一座被高墙环绕的古朴武馆内,却是另一种肃杀。
武馆练功厅,灯火通明。
几十名神情彪悍、眼神狠戾的新记打手齐聚一堂。他
们穿着便于行动的黑色或深色t恤,许多人腰间鼓鼓囊囊,明显藏着短刃或包铁的木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汗味、皮革味和难以抑制的戾气。
低沉压抑的窃窃私语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嗡嗡回响。
“都安静!”
一个清冷但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厅堂前方的木台上传来。
新记的双花红棍,武术总教头苏龙!
他今日未着宽松的唐装,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劲装。
手臂上那道新添的灼伤虽已包扎,却依旧醒目。
他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得如同淬火的钢刀,寒光四射。
苏龙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众人。尽管收到了许华炎最新的龟缩指令,但在苏龙心中,有些东西,比暂时的隐忍更为重要。
“我知道炎哥的命令,”
苏龙开口,声音并不高亢,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议论,“让我们躲,让我们忍。”
台下打手们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但是,”苏龙的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一种近乎悲愤和破釜沉舟的决绝,“兄弟的血仇!阿伟侄子的命!能忍吗?我们新记的招牌,被人踩在脚底下糟蹋!能躲吗?!”
“不能!”台下人群中爆发出几声压抑的低吼,带动着其他人也露出了同仇敌忾的愤慨神情。
苏龙的眼神变得如同坚冰:“炎哥怕有人栽赃?好!那我们不用等!我们去找出真凶!用我们的办法!”
他的手指猛地指向悬挂在墙壁一侧的巨大港岛地图上的某个位置。
那是和联胜某个油水丰厚的重点堂口:“查不出是谁炸死了阿伟?那就算在和联胜头上!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血债,先向他们收点利息!让他们知道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