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高高在上盯着他,心中的烦躁越发剧烈,连带着说话语气也不好:
“宣平侯府的好教养,见朕竟敢不跪?”
赤星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捏紧,眼中的不忿燃烧,转瞬化为沉寂。
许是病了大半个月,他感觉身体好累好累。
膝盖一弯,就要对面前人下跪。
一只手托住了他的手肘,赵玉珩哼笑道:“行了,朕说免礼。”
“咳咳咳……”
赤星另一只手捂着口鼻咳嗽,下意识想挣脱赵玉珩捏着的那只手臂,温热的眼泪掉在赵玉珩手背上。
一股灼烧感刺得赵玉珩心脏一阵绞痛,他呼吸忽的一滞,面前这个跟自己一样高的人就往前栽倒下去。
“公子!”
阿福一个箭步就要上前给赤星当肉垫,然而赵玉珩的动作更快,他往前一步,抱住了少年这清瘦的身躯。
“传太医。”
他弯腰抱起赤星,也看清楚了赤星的脸。
红色衣袍衬得瘦削的脸白如纸,两片薄唇毫无血色,双眼紧闭,眼角处还有将落未落的泪痕。
秋风吹动梧桐叶,落在少年光洁额头上,少年死寂沉沉仿佛融入了这秋色里,等到冬天便会随着秋叶化作淤泥。
跟自己一般高的人,怎么就能轻成这样?
这是赵玉珩进屋时的想法,他把赤星放在床上,眉头顿时夹得死紧。
床上垫着薄薄的被褥,除此之外,这屋里便没了其余供暖。
秋风吹得窗户“嘎吱”作响,赵玉珩给赤星盖上被子,冷冷瞥了其他人一眼。
李忠伸脚就踹小叶子:“混账,还不去关窗。”
随后又指着其他人骂:“还有你们,站着做什么,去找些新被褥来。”
赵玉珩咬牙切齿:“朕有说过,要克扣他的用度吗?”
李忠扑通跪下:“是奴才办事不周,陛下说按照低位份的用度即可。”
实际上,李忠已经打过招呼,这已经比低位份的好多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公子的身子是金子做的。
太医着急忙慌从外面进来,上午才来过一趟,下午又晕了,梁太医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
进门连行礼都忘了,扑过去就给赤星把脉。
好在赵玉珩没在意这些,他只想知道赤星什么情况。
看着呼吸薄弱,别是快死了……
手心传来刺痛,赵玉珩不知道什么时候拳头捏得发紧。
许是不想赤星的死引起麻烦,他不想赤星死在这里。
若是赤星死了,宣平侯府还不闹翻了天?
“咳咳……”
刚施针,赤星就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眉心紧蹙,因咳嗽浑身发抖,他侧着身子趴伏在床沿,忽的咳出一口血沫。
阿福慌得跪在地上,他手中拿着的白手帕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公子,你怎么样了?”
“太医,救救我家公子。”
求救的眼神看向太医,阿福没想过公子会病成这样,若是侯爷知道了,他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的。
太医写下一个方子:“去煎药,快。”
阿福拿着染血的手帕出门,太医要继续给赤星的手臂施针,疼痛让他想蜷缩起来,太医正要喊人,一只手握住了赤星手腕。
赵玉珩坐在床沿,半抱着赤星,眉头拧起:“快。”
梁太医施针的速度加快,赤星窝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握着手腕的手发烫。
他不再动弹,忍着疼发愣。
施针一刻钟,赵玉珩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太医将针都拔完,阿福端来了一碗黑黢黢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