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把一根干柴抛进火里,溅起一蓬火星,照得他半边脸亮、半边脸暗。
“张将军,”他故意拖长音,“玄衣巡隐归主公直属,我们来此,不过是为了配合你,你与其在这里翻旧账,还不如先想想,怎么把眼前这八十里啃下来。”
张峰嘿了一声,“我说你……”
“将军,您看。”一旁的谢明微连忙开口,指着那地图说道,“再往西三十里,便是葫芦口,两侧崖壁如刀,中间只有一条被骆驼商队踩出来的干河床,朝廷大军若继续走官道,必绕不开此处。”
嘴边的话被人堵回去,张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谢临川,你抢我的话作甚?!”
“哈哈,将军息怒,末将不也是看有大把军功等着我们赚呢!”谢明微打着哈哈,连忙提议,“若是我们连夜插过去,先占住葫芦口,于谷口设下埋伏,岂不是可以打刘闵一个措手不及?”
“哼,这还用你说?”张峰撇了撇嘴,可马上又敛了神色,看着秦光二人,沉声道,“我们只带了七日口粮,在后续粮草没有运来之前,若要夺他龙旗,必须速战速决,埋伏等待,不合适。”
一旁的柳磬微微皱眉:“师父,主公又不是下的死命令,非要您去夺那龙旗,您何必……”
“你懂什么?”张峰冷声断喝,“你以为那只是一杆旗?那是皇帝大纛,君权象征,更是敌军的军心,只要龙旗一断,就相当于给了刘闵一记耳光,其军心必溃,这仗就胜了大半。”
柳磬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宋狄说道:“敌军现在一百三十里外的猫儿岭扎营,那山岭灌木丛生,顺天皇帝竟然将主帐扎在风口,倘若以火攻,就算烧不死他,也烧他个魂飞魄散。”
“火攻?”张峰把狮面盔往膝上一搁,斜睨宋狄,“你真当朝廷大军里面都是傻子?猫儿岭那点子灌木,雪后湿得能拧出水来,还火攻,你拿什么点?拿嘴吹?”
这话冒犯性太重,尽管宋狄知道他的性子,脸色还是不由冷了下来:“灌木湿,那松脂可不湿,岭北背阴处生了一大片油松,我今日摸过去看过,刀一拉,松油直冒,若配合火油点燃,定是冲天大火。”
“冲天大火,哼,那风向呢?”张峰一脸不屑,“这几日刮的都是西北风,刘闵把中军扎在岭口东侧,正在上风口,火要是起不来便罢,一旦起来,先卷的是咱们自己。”
“这……”宋狄哑口无言。
张峰满眼嫌弃的看着他,连带瞥了眼秦光,又哼哼了两声,出言挖苦:“我说你们,探查军情就探查军情,非得跟我讨论什么战术,这又不是你们的活计。”
宋狄与秦光对视一眼,饶是他们那么冷漠的性子,也被张峰撺掇的无名火起。
可有气归有气,他们也不能说什么,若说这项家军里能制住张峰的,好像也就那么几个人,他们不在,还真没人能约束得了他。
眼看着张峰那一脸得意,谢明微苦笑摇头,问道:“将军,那我们要如何进兵?”
“当然是袭营。”
柳磬低声劝:“师父,主公只让咱们开道,没让咱们拼命……”
“放屁!”张峰啐了一口,“他把先锋旗交给我,就是让我替他去啃硬骨头,五千铁骑要是连一杆破龙旗都砍不下来,那还打什么仗。”
他抬腿给了柳磬一脚,“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老说丧气话,再这样就给我滚回冀州去,别说是我的徒弟,我可丢不起这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