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
五丈。
三丈!
那杆龙旗大纛在夜风中猎猎招展,金线龙爪闪着火光,像在嘲笑。
张峰喉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双手抡戟,一式「开山」,戟月破空而下,咔,嘡!旗杆崩断,丈余长的龙旗带着火尾,旋转着坠下地,被马蹄踏成两截。
“逆贼,敢尔!”章鹤年自侧后袭至,长枪贯甲而入,自张峰背胛刺入、锁骨下噗地穿出。
剧痛传来,张峰浑身一震,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混着焦糊味直冲颅顶,他借刀势反手抓住章鹤年腕甲,猛地一扯,两人一起滚落马背。
落地瞬间,他拔出腰间短匕,一刀捅进章鹤年咽喉,血泉喷了满脸,滚烫。
他拄戟踉跄站起,半截龙旗被踩在脚下,往远处的楼车望了一眼。
楼车第二层,琉璃窗后,刘闵明黄衣角微动,却并未露面,只有一道冰冷声音传出:“哼,倒是一员猛将,围杀,碎尸,让他为朕的爱将陪葬。”
号角声起,四面八方的禁军同时合拢,长枪如苇,刀盾似墙。
张峰强忍伤痛,拔戟再战,每一挥都有一排人影倒伏,可更多的枪尖从火光里探出,将他团团围住。
腿伤崩裂,一步一个血印,臂甲碎裂,白骨森然,他仍在不顾一切往楼车方向猛打猛冲,身体却被越来越多的兵刃撞击声淹没。
就在一支长枪对准他后心,即将攒刺之际,一只袖箭,将那长枪的主人咽喉贯穿。
箭来方向,却见北侧火阵突然裂开一道黑口,两百骑玄衣黑马破火而入,刀如冷月,剑似流星,人比鬼魅。
当先两人,正是秦光与宋狄,宋狄远远厉喝:“主公有令,张峰即刻撤退,胆敢恋战,军法从事!”
张峰挥戟扫翻两人,却不予回应。
秦光同样一言不发,带百余玄衣力士,袖箭短弩开道。
禁军口鼻早被湿布蒙得严实,浓烟里本就半盲,骤见黑影贴地掠来,还未辨清方位,弩箭已钻入布巾缝隙,贯面、穿颈,一箭一命,血路瞬息被撕开。
秦光探身扣住张峰肩甲,想要把他往马鞍上拽,却被张峰反手一肘:“滚开!”
秦光嘴角淌血,却死扣住不放。
楼车上的刘闵看到这一幕,不由眼睛微眯,轻声问身旁的密令司指挥:“这些人,就是项瞻麾下的玄衣巡隐?”
“正是。”那指挥抱拳禀报,“其与我密令司极为相似,统领号称玄衣将军,共有十人,这为首两人便属其中。”
刘闵微微颔首,冷笑道:“既然来了,那就……”
话音未落,却听远处骤然响起一阵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
放眼望去,但见山岭外一杆「项」字大旗赫然出现,旗下一银甲小将,手提长枪一马当先,肩上朱袍随风猎猎,与火光融为一体,犹如血浸。
在他身边,则跟着一名女将,手持双剑,率领密密麻麻的轻装骑兵,宛若一把剔骨弯刀,向着岭口掩杀而来。
“这是……”刘闵微微一怔,下一刻,眯着的眼睛逐渐睁大,“项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