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弥漫着糖霜与奶油香甜气息的甜品店里,
喜羊羊小口品尝着十年后世界的新奇点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长久地落在对面大快朵颐的小团子身上。
韵羊羊吃得心满意足,圆嘟嘟的脸颊上甚至蹭到了一点白色的奶油。
她显然心情极好,品尝到特别喜欢的口味时,会不自觉地摇晃着小脑袋,短短的羊角辫随之摆动,大眼睛幸福地眯成两条缝,
那纯然欢欣的模样,像一只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慵懒又快乐的小猫,可爱得让人心都要化了。
看着这样活泼外放、毫不掩饰情绪的韵羊羊,
喜羊羊的思绪却飘向了遥远的过去,飘向了那个被重重宫阙和冰冷规矩束缚的童年。
笙笙在这个年纪,是什么样子的呢?
记忆的碎片缓缓拼接。
他记得,那时的笙羊羊,刚咿呀学语,尚未能流畅地表达渴望,便已经被要求练习繁复拗口的咒语;
小小的身子才勉强站稳,走起路来还有些摇摇晃晃,手中握着的却已是一柄沉甸甸的小木剑,开始日复一日地练习最基础的剑术姿势。
再后来,是更加枯燥艰深的阵法推演、符箓绘制,以及辨识各种形态各异的武器……
她的童年,似乎总是与“练习”和“责任”为伴。
灵羊羊阿姨每次风尘仆仆地返回云楼宫,总是行色匆匆。
她会一丝不苟地检查笙羊羊的修炼进度,指出不足,传授新的知识或技巧,
然后,甚至来不及好好抱一抱女儿,便又因为黑暗能量封印或其它关乎世界安危的大事而匆匆离去。
那段时间,灵羊羊很忙,忙得拯救世界成了常态,忙得连给予女儿一个完整的拥抱都显得奢侈。
于是,偌大而空旷的云楼宫里,更多的时候,只有笙羊羊一个小小的身影。
练剑练到手臂酸麻,也没有可以扑进去撒娇的怀抱,她便自己默默收起木剑,乖乖走去藏书阁,踮起脚尖取下比她人还高的典籍。
遇到不认识的字,就用稚嫩的笔迹仔细记下,积攒着,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归来的母亲,在短暂的相聚时光里为她解答。
云楼宫灵气充盈,无需凡俗食物果腹,偶尔馋了,
她会独自跑去母亲早年亲手挖掘的那方小池塘,费力地摘下几颗清甜的莲子,那或许就是她童年里为数不多的、自带甜味的记忆。
云楼宫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显得格外漫长。
她就那样一个人,在寂静与期盼中,度过了不知多少个春秋。
而现在……自己又将她独自扔下了十年。
喜羊羊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泛起细密的疼痛。
其实,他还有很多问题不敢细问,关于她想起了什么?想起了多少?关于他的部分,又占了多少?
他害怕听到答案,更害怕答案背后所揭示的、她独自承受的孤寂与伤痛。
“爸爸吃完了吗?” 一个清脆欢快的声音将他从沉重的回忆中拉回。
喜羊羊回过神来,对上韵羊羊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大眼睛,他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应道:“啊,嗯,吃完了。”
“爸爸”这个称呼,对他而言还太过陌生和新奇,带着一种不真实的重量。
韵羊羊见他点头,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像是点燃了两簇小小的火焰。
她立刻从椅子上蹦下来,跑到喜羊羊身边,伸出温热的小手紧紧拉住他的手指,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外走:“那阿韵带爸爸出去玩!”
她也是有爸爸带着出去玩的小孩子了!
这个认知让她的小心脏被巨大的喜悦填满。
以前出门,她总是羡慕地看着别的小朋友被爸爸高高举起,或者骑在爸爸的肩头,
而她只能紧紧牵着妈妈的手,因为妈妈看不见,她不能乱跑,不能让妈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