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不过普通豪门尚且十分在意,更何况齐家这样百年世家。
感情上,却骗不了自己。
若单纯代孕,或许还能咬着牙逼自己扛过去。毕竟能要求绝对保密,事后终生不再相见,不过一场钱的交易。
可如今,他们选中的是个知根知底的女人,从此他的人生要和另一个女人产生割不断的联系,我们感情里将永远横着第三个人的影子。
她像颗被定时炸弹,藏在我们生活的阴影里,没人知道引线何时会被点燃。
会以'生母'的名义,一次次撕开我们刻意维持的平静,成为永远无法根除的隐患,随时跳出来搅得我们鸡犬不宁。
光想象画面,已经觉得五脏六腑被撕扯灼烧。
我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背,借着刺痛勉强稳住声音,哑着嗓子问:“所以您今天来的目的,难不成...打算让我去劝他接受安排?”
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眼角流露出几分不忍,“丫头,老夫知道这实在难为你。若有别的选择,谁愿意来做这个恶人?
到底我还顶着齐家长辈的名头,家族存续的担子压在这儿,有些心不得不操。
说句实在话,这世道...男人,特别站在权势顶端的男人,能有几个管得住自己从一而终?
兴许不用我们劝,过不了几年,他自己看着别家崛起,看着家族的压力,自然而然想通透。
到时你若没个傍身的孩子,处境岂不更加艰难?
虽说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必为生计发愁。
但身为女子,有些牵绊终究不同,有孩子在身边,至少能免去许多孤寂。
况且养育之恩重如山。
即便非他亲生,只要是你亲手带大,将来他也定会念着这份情谊,对你多加照拂。
哪怕将来你与非渊缘分尽了,齐家也绝不会亏待你。
家族会永远记得你今日深明大义。
其实这事若能缓,老夫何尝不愿多给你们些时日?
你们还年轻,或许再过两年自己就能想通,只是...只是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怕等不到那天。
前天城北王家那老太爷,前一天还跟我下棋呢,转天突发脑梗走了,连个遗言也没留下。
如今我们这辈人,多活一日都是向天借来的时辰。
老夫真怕哪天闭了眼会再醒不过来,这才厚着老脸来这一趟。
该说的、想说的,今日全与你摊开了讲。你若愿意帮着劝劝非渊,哪怕单单在他跟前提上两句,齐家都念你的好。
若实在为难,老夫也明白,确实委屈你。绝不强求,你只当今日我没来过。
另外,你与非渊早些把婚事定下,堂堂正正做齐家主母,省得外头那些闲人总在背后议论,平白惹人心烦。
老夫若能再尝到孙媳妇奉的茶,此生便又多一分圆满。
这番话既已说开,心中牵挂也算了却,至于往后种种...且随缘吧。”
好个随缘!
若真能随缘,他们又怎会早早备好女人,更劳动执掌齐家数十载、向来金口玉言的老人家亲自登门当说客?
我望着他鬓边霜白如雪,松弛的眼尾垂着岁月的褶皱,心头忽然漫上一阵复杂的酸涩。
他戎马半生,如今终究迟暮,权力更迭之下已不是当年那个说一不二、能将亲子逐出家门的铁腕族长。
大人物既不得不向现实低头,而我...又何尝不该直面这凛冽人间?
对他莞尔一笑。
“好,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