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低着头,正要抬脚进门,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山门前伫立着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江归砚脚步一顿,走上前,轻声招呼道:“谢公子。”
谢君辞闻声转过身,低头看着眼前的人,眉头微蹙,似乎有些辨认不出,迟疑地问道:“你是?”
江归砚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得像一潭死水:“我们刚刚还在青霞峰见过的。”
谢君辞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两眼,见他眼底泛着红,脸色也比先前苍白了许多,恍然道:“你是江公子?”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关切,“你……心情不好吗?”
江归砚没否认,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偏过头看向山门内,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要进去坐坐吗?”
谢君辞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邀请,随即点头道:“方便吗?”
“无妨。”江归砚转身往里走,脚步有些虚浮,“正好……想找人说说话。”
谢君辞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在石板路上慢慢移动,月白色的衣袍在风中微微晃动,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落的云。他没再多问,只是安静地跟着,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位江公子身上,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沉重。
寝殿之中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江归砚径直走到殿前的石桌旁坐下,抬手示意谢君辞也坐。
“喝茶吗?”他问道,声音依旧淡淡的。
“随意就好。”谢君辞在他对面坐下,目光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指节泛白,显然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江归砚没再说话,只是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眼神空茫。方才凌岳说的那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谢君辞也没打扰他,就这么安静地陪着,石桌上的茶水渐渐凉了,两人依旧沉默着。
过了许久,江归砚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得像梦呓:“你说……人真的会变吗?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真的可以说断就断吗?”
谢君辞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地想了想,答道:“或许吧。世事无常,人心易变,很多时候,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
江归砚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身不由己……就可以伤害别人吗?”
谢君辞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轻轻一动,低声道:“或许……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
这句话,和凌岳说的如出一辙。
江归砚没再问下去,只是重新转过头,望着远处的云雾,又陷入了沉默。